光又注入劍匣中,反覆用掌拍擊劍匣的各個位置。足有半個時辰,火候方足。
風飛雪汲取陵園旁的泉水,念道,「此情此景,此水再適合不過。」說罷,便引出劍匣中的劍身。新劍的模樣與煉心劍一般無二。風飛雪將真氣凝成一把鍛錘,在虛空中用陵園泉水淬鍊新劍。
「得罪!」風飛雪對雲曦說道,憑空出現一道劍氣在雲曦的手指上劃出一個小口,流出一滴鮮紅的血精。
風飛雪引來血精,注入劍刃,頓時那劍身光華大盛,如那九天降下的雷光,洗禮這七彩之劍——劍魂再生。
「引靈開刃!」風紫霜知曉這種引用靈物為新劍開鋒正是折劍山莊引以為豪的鑄劍之術。人血亦是一種靈物,引入劍刃,為其開鋒。
劍成之時,風飛雪手一招,寶劍直接沒入雲曦劍鞘,「此劍,就當是聽曲之資吧。」
「謝前輩。」雲曦能見識風飛雪鬼斧神工的鑄劍之術已是萬幸,此劍已獲之有愧,「那麼……請前輩為這把劍取個名字吧。」
「小姑娘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我這不成器的侄孫對姑娘也是一往情深。」風飛雪嘴角微翹,看著天外的雲霧漸漸散去,思量道,「感情和歲月都難逃劫數,就叫作『劫』吧。」
「劫……」雲曦慢慢抽出那把劍,七彩的流光隨著出鞘的劍刃泄出。待光華散盡,如鏡面的劍面上慢慢浮出一行劍銘,「情不避劫」。
「叔公,您這麼厲害,也幫我鑄一把這麼漂亮的武器好不好?」風紫霜將手指放在嘴唇邊,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風飛雪說道。
風飛雪露出壞笑,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小丫頭片子,不知道這鑄一把劍得耗費多少力氣?這樣,你伺候叔公洗幾次腳,叔公再考慮考慮。」
風紫霜一下子拍掉他的手,嘟著嘴氣道,「哼,和爹爹一樣的壞老頭。」說罷,轉身跑掉。風飛雪都來不及挽回。
「叔公您是因為什麼假扮成雪叔,隱瞞我們這麼多年。」風無心顧不得理會生氣跑走的風紫霜,用夾雜著責備的口氣追問道。
「大哥,是我最敬重的人。他的死,讓我這十幾年以來……」風飛雪眼神忽然變得空洞,他正嘗試著挖出藏在心底最黑暗角落的記憶:
十八年前,風飛雪和逍遙派的掌門鐵掌龍王養女飛煙相愛,決定封劍歸隱。當他帶著飛煙回折劍山莊時,風老家主因為飛煙是域外人,一直不同意這門親事。
風飛雪執意要娶飛煙,長跪老父親門前三天三夜,終不能如願。時為家主的風吹雪心疼年少的弟弟,同意他們的婚事,並主持他倆拜堂。可得不到風老家主的贊同,依然名不正言不順。
所有的事故都發生在十六年前。逍遙派的品劍閣閣主長空因深愛著飛煙,痛苦掙扎後決定報復兩人。長空負龍王之託,將飛煙的嫁妝送往折劍山莊。他以求劍為名,要求風飛雪鑄一把劍,送予他這個「小舅子」。飛煙以為長空已經放下了,風飛雪自然不會推卻。
淬鍊到成劍之際,是整把劍最關鍵的時刻,也是風飛雪精神最集中的時候。劍成之時,長空突然凌空奪劍,刺向風飛雪的喉嚨。千鈞一髮之際,風吹雪推開風飛雪。削鐵如泥的長劍貫穿風吹雪的身體,划過風飛雪的右眼角。風飛雪大怒,將長劍打飛,以無數的劍氣將長空穿成肉泥。
但一切為時已晚。
長空死前撕心裂肺的狂笑已然迴蕩在風飛雪的耳際,他不能原諒自己,飛煙也因此耿耿於懷,獨身遠走關外。風老家主因老年喪子,抱著風吹雪的遺體痛哭流涕,怒斥風飛雪「滾出折劍山莊,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
風老家主將時年僅二十歲的風淵扶上家主之位,幾年後,便鬱鬱而終。那幾年之間,風無心偶爾聽到風老家主罵風飛雪是「西域人」之類的話,閉著眼睛還是止不住眼淚。思念日益深切而成疾。或許風老家主的死,才是他自己得到解脫吧。
從此之後,風飛雪再無臉面對風家人,帶起了半臉面具,遮住那道劍傷。他隱姓埋名在折劍山莊中,傳授風淵和風無心劍法,教授風淬鑄劍之術。
「那把劍……」風無心抽出瑕劍,劍刃五分處的裂痕歷久彌新。
「沒錯,那把以大哥之血引靈開刃的劍,正是『瑕』。上面的劍痕也是我打出來的!」風飛雪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