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霧靄聚於江天,環繞水月山莊,而一道晨曦破開層層白霧,穿過閣樓的門縫,照在雲曦淚跡已乾的臉頰,溫柔地將她喚醒。
這是一個美好的清晨,姜離準備在水月山莊過新年,去碼頭遣回船家。雲曦見水月山莊諸人日子如此清貧艱辛,年老的梁伯一個人要苦苦撐著這已殘敗的家業,養活這麼一些下人,便將兜里全部的銀兩都給了他——前日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的銀令已然能在任何一個鳴鳳銀莊支取銀兩。
後山陵園,是雲曦一夜念念,心之所向的地方。
水月山莊後山陵園,這片安詳的土地早已經人□□得荒敗,一座座破土的丘陵下沉睡著不肯瞑目的怨靈。
這裡本是水月山莊最神聖莊嚴的祖地。水月山莊被抄家沒落後,習武弟子皆死。短短几個月,陪葬的奇珍異寶慘遭匪徒之首。祠堂也是被破壞了,四處狼藉。梁伯一個平凡的老頭帶著一群下人也做不了什麼。如今只有陵園左邊兩處新的墓碑還算完整,是慕容一鳴的墳墓和慕容望的衣冠冢,因為已經沒有珍奇下葬,自然也鮮有人問津。
「慕容一鳴之墓。」鼓起的土包前的墓碑上僅有寥寥幾字。梁伯他們沒有足夠的財力去裝飾這鬼人的玩意。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雲曦輕嘆道,波光流轉的美目看著慕容一鳴的墓碑,心境已無多餘的悲傷,反而變得平淡了。
恍若隔世之感。
「一鳴哥哥,不知道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我過得很好,有無心哥哥,姜大哥,少雲哥哥他們照顧我。」雲曦焚香三支,三拜後插在墳前的香爐上,雙掌合十再三拜。
「說不想你,那是騙人的。曦兒以為,一鳴哥哥會來娶曦兒……」哽咽的雲曦已無法再說下去,她回頭看了看在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等待著她的人兒,喃喃自語道,「曦兒很喜歡那把綠綺,可惜的是一鳴哥哥不能親自送給曦兒……煉心劍斷了。」
「望鄉台前殘雪冷,黃泉路旁聞泣聲。」
「天涯逢故一曲醉,風與歲月鑄情劫。」
突然,一道吟唱聲打斷了思緒中的雲曦。風無心只覺這嗓音熟悉,不覺舉目望去陵園高處,山頭上未曾甦醒的晨霧之中,隱隱約約有著一道高大的人影,白袂飄飄,恍若飛仙。
那道身影突然幻滅,又瞬間出現在慕容一鳴墓後方的那塊巨石上。那高大男子右半臉帶著鐵面具,一身白袍,背後青色劍匣,手中握有一把斷劍——正是風無心贈與慕容一鳴的囚情劍。看那斷掉的痕跡和半段劍刃上的諸多缺口,可想而知,它斷掉之前經歷過多麼激烈的戰鬥。
「是那個怪叔叔!」風紫霜拉著風無心的衣袖,指著鐵面人興奮地叫道。風無心也已認出了他,只是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悲傷,又轉瞬即逝,「雪叔。」
「……雪叔?」然而雷少雲看著武韻天成的鐵面人,早已猜出了他的身份,在遲疑片刻後驚呼道,「天劍客風飛雪!」
風飛雪摘在右半臉的鐵面具,年近半百的他臉上少有皺紋,深邃雙眸鑲嵌其上。風無心可以看到他的右眼的下角有一道略深的劍痕,自是尋思道,「這就是叔公所說的心傷?」
「小姑娘,昨天那首《長恨歌》竟如醍醐灌頂,讓我過了十幾年過不去的坎兒。哈哈,連我這老頭子都想開了,想必姑娘也不會再苦苦糾纏往事了吧。」風飛雪撫著手中的斷劍,嘆道,「這是一把好劍啊。可惜為人所棄,劍魂已散。」
風飛雪右手一招,雲曦手中斷劍飛出劍鞘,落在風飛雪的手上。
「這兩把劍,皆是淬兒的得心之作。就這麼毀了,豈不可惜。」風飛雪看著雙劍之刃,忽然躍起,背上的劍匣隨之飛出。風飛雪雙手在虛空中打出數道手印,往劍匣內注入真氣之火。
風紫霜看著劍匣內火光充斥,大驚道,「這劍匣竟成了一個鑄劍爐!」
風飛雪將囚情劍和煉心劍插入劍匣,隨後盤坐運氣,持續往其注入真氣之火。一刻左右,劍匣內發出爆裂之聲。風飛雪右手化掌,用內力將裡面的鐵水引出。鐵水竟是化成七彩虹光浮游在他兩掌之中。風飛雪又用掌拍了劍匣幾下,只聽咯吱咯吱響,劍匣里的構造正在發生了變化。
「又變成劍的模具了!」
風飛雪將七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