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看到唐飛被篝火照亮的臉,他已擦乾淚水,斂去悲傷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握緊藏在懷中的利刃。
百餘沮喪的唐門弟子也從深淵中爬回,開始聊起以後的生活,「不涉江湖,繼續以販賣暗器營生。」
這是大部分人的意見,也是唐門唯一的退路。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唐飛苦笑道,「這要窩囊到什麼時候?」
天明之時,唐飛不止一次對姜離說道,「我要跟你們一起到中原去,我要變得更強,去殺了紫衣,為我爹報仇!」
「唐門怎麼辦?」姜離注視著唐飛的眼睛,「林雄自喪父之痛後,必將傾起刀劍門之力與唐門不死不休。你想怎麼一走了之嗎?」
「那有什麼辦法嗎?」唐飛試圖向穩重的姜離尋求答案。姜離用一個殘忍的笑容回應,「有,滅了刀劍門!」
「呵,是個辦法。」唐飛只做苦笑。
待他們達到成都西郊時,卻發現唐門外停留一支人馬。而為首兩人,正是北武盟的向凌天和莊雄平。
「向叔,莊叔。」姜離興奮地策馬加鞭,沖向那隊人馬。
「大師兄。」人群中擠出張順義和數十名威遠鏢局的弟子。
「順義!」姜離慌忙滾落下馬,一把將張順義抱住,「你小子多時沒見,倒是養膘了啊。」
張順義一把推開姜離,憤聲道,「哪有,自大師兄走後,我獨自帶了兩趟鏢,可別提有多苦了。這扯犢子的客人見大師兄沒在,都沒捨得拿好酒好菜出來招待。」
「是啊大師兄,沒了你大弟子的旗號,客人們佣金都給得少,榨不出油水來。這過年都沒錢給俺媳婦和女兒買花衣服了。」一名鏢局弟子剛說完,另一人擠到姜離面前,露出肩膀上的傷口,「這是上個月在江南接了生意遭山賊砍的,所幸兄弟們齊心,才沒能丟貨。若是大師兄在,這群山賊哪敢取我們覬覦我們鏢隊的貨,這該死的,都沒受過這等委屈。」
「啥別說,大師兄不在,我們兄弟幾個都沒敢去青樓。怕出了事沒人兜著。」
「嘿,沒了你們這群臭小子,這個把月來喝酒都不是味道。」姜離將感動的淚水攔在眼眶之後,將幾個圍上來的兄弟緊緊抱住,「師傅怎麼樣了?」
「唉,還真別提。」張順義揮了揮手,嘆道,「師傅這些日子來都和南山府在斡旋。大師兄你可不知,這狗娘養的韓一守,成立一個什麼向龍鏢局,一直壓價搶我們的生意。還和洪武會聯合譴責師傅抗令不遵,忒噁心了。」
一邊是師兄弟重逢的歡喜,而一邊是喪父之痛。
當唐風和唐麗英聽聞父親的死訊和二哥的背叛時,一度因悲傷和憤怒而昏厥。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借酒澆愁成為唐飛現在能做的事,強烈的酒勁可以讓他暫時忘卻悲傷。
苦中作樂並不是他的強項,澆腸的烈酒讓他的悲傷更加濃烈,以至於他流著眼淚嘔吐。
「我們可以幫助你剷除刀劍門。」莊雄平將一碗薑湯端到唐飛面前時,他瞬間就清醒,「莊前輩,您說真的嗎?」
「是,但我們有一個條件……」
唐飛將薑湯囫圇喝下,抓緊莊雄平的手,急促道,「您說,就算唐飛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莊雄平徐徐說來,「唐掌門你是知道的,這群南山府的部從擅長你們唐門的暗器手段。若是唐掌門能提供向我們北武盟提供一些暗器的信息和破解的手段,我們就願意幫這個忙。」
「好!」
莊雄平是個買賣人,這藉助復仇之名剷除刀劍門,能順理成章地削弱南山府的力量,又能得到唐門的幫助,擊中南山府的軟肋,何樂而不為呢?
而此時的綿州刀劍門上下縞素。
林英萬萬不會想到,本是一場君子之約的決鬥卻成了永訣。披麻戴孝的她守在父親的靈堂前啜泣。
林雄持刀攔住前往靈堂祭拜的南山府一行人,漠視這群不速之客。他冷聲對紫衣道,「不知紫衣大人願不願意幫刀劍門這個忙,滅唐門,雪父仇!」
可紫衣仍對那把黑龍之刀心有餘悸,更何況唐門與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賢侄,令尊的死,我也很遺憾。但唐門根基深厚,豈可輕說滅門之語。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