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兒是在歐洲出生,那時候蘭溪是跟月慕白單獨在歐洲,更何況這件事還有月慕白言之鑿鑿的各種證明,所以即便是一向對蘭溪抱持懷疑態度的鄭明娥老太太到後來都一點點放下了懷疑,真的將小花兒當做了月慕白的兒子。
此時老太太這樣立在門口問出來,蘭溪看著也是難過。
鄭明娥一輩子要強,要強到打掉牙齒和血吞,即便是當年月潮生的葬禮上都能硬生生不流下一滴眼淚;可是她年紀終究是大了,否則以老太太的精明,她不會真的將小花兒認定是月慕白的孩子。
再者,老太太又是最重視月家門楣的,若是從前,她也絕不會這樣在大門口,當著這麼多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的面兒,向蘭溪問出這個問題來——蘭溪明白,當然不是鄭明娥老太太莽撞,而是歲月不饒人,老太太再精明再強勢,終究是年紀大了。
蘭溪有些緊張,有些話可以向鄭明娥老太太坦白了,但是不應該在大門口、當著這麼多記者的面。月慕白感受到,回頭望向蘭溪,伸手輕輕拍了拍蘭溪的手臂,「別擔心。栳」
這樣的時候,月慕白還能這樣為她著想,蘭溪心中難過更甚。不由得想起月慕白總是讓小花兒在家人面前喊他爸爸,曾經蘭溪很為此而苦惱,下意識里總覺得這是月慕白故意的,或者是跟月明樓別苗頭……可是這一刻,她忽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如果不是月慕白故意在二老面前時常地這樣做,以月家二老,尤其是老太太的精明,又豈會真的接受了小花兒?小花兒如今三歲了,在月家可以說半分委屈都沒有受過,如果不是這一句一聲的「爸爸」,又怎麼敢想像月家人會好好善待他?
即便是月家的子孫,月明樓便是最生動的例子,嫡子嫡孫的他又能怎樣,還不是在那麼長久的時間裡,因為老太太的不待見,也受到了整個月家上下的冷眼指?
蘭溪心下熱意翻湧,忍不住躬身湊在月慕白身邊,「月老師,謝謝你這麼久以來一直護持小花兒,讓他擁有這樣快樂的童年。」
月慕白笑了,意味深長地望向遠方,目光越過眼前眾人,甚至穿透天邊浮雲,飄向不可知的遠方。良久回眸,淡淡轉頭望母親,以及周圍眼睛再度藍了瞪著答案的記者們,「……我是讓小花兒叫我爸爸——可是諸位難道不知道歐洲有教父的傳統麼?」
「在歐洲,當新生兒降生,父母會請信任親近的人作為新生兒的教父,教父要在孩子父母不在的情形下擔起監護人的職責——小花兒出生時,小樓因為要照顧公司和家中二老,沒能及時趕赴歐洲,這樣的情形之下,身為小樓的叔叔,我自然要擔負起孩子法定監護人的角色,所以我成為小花兒那孩子的教父。」
月慕白再回望蘭溪,淡然一笑,「……所以這一聲爸爸,大家還要大驚小怪麼?還要懇請各位媒體精英朋友們,如今已是國際化大時代,你們各位千萬不要再一葉障目,以坐井觀天的視角來看待周遭萬事,否則恐怕只是貽笑大方罷了。」
月慕白不急不忙,一眾記者面上一紅一白。鄭明娥老太太卻一陣搖晃,已是面前一黑跌坐在地上。劉三姨驚慌大叫,「小姐,小姐啊!」.
鄭明娥突然暈倒,記者們縱然再不甘心,可是也不能再攔著人家杜蘭溪和月慕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跟月家傭人一同,簇擁著鄭明娥老太太入內去。月家大鐵門轟然關嚴,記者們再也沒有機會窺得更多。
月慕白坐著輪椅,劉三姨也年紀大了,月家門房的幾個傭人又都是男性……於是乎,鄭明娥老太太幾乎是蘭溪獨力給扛進去的。將老太太擱沙發上,蘭溪累得都喘了。月中天老爺子盯了蘭溪一眼,沒對門口發生的一切問一個字,只拄著拐杖到老妻沙發前,小心伸手撩開覆在老太太額上的發,心疼地低聲輕喚,「小娥,小娥。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在這裡。」
也不知怎地了,蘭溪忽然鼻子發酸,想要掉眼淚的。她不喜歡鄭明娥老太太,覺得她一向兇巴巴,根本是倔強不講理的,可是顯然老太太在月中天老爺子的眼裡,也許還是當年初見時的那個明麗耀眼的少女。縱然桀驁,可是桀驁卻也是她身上最耀眼的光芒,也許別人不喜,但是他卻喜歡了一輩子,從不曾悔。
所以老太太還是幸福的啊。即便經歷過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子之痛,儘管家中大事
結局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