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月中天老爺子頓步,猛地回頭,老眼中迸發出灼人的光芒,「黃口小兒,這就是你要到我面前說的話麼?」
蘭溪被嚇著。
其實從小跟她爹在一起,什麼凶神惡煞般的人物也沒少了見識到,但是眼前的月中天老爺子卻是截然不同的。他的威懾不是來自猙獰的神情,或者孔武有力的四肢,以及身上花里胡哨的那些刺青;他的威嚴宛如花斑老虎,縱然還未出林,可是一嘯卻已經震動林岳,令百獸伏首。
蘭溪卻還是攥緊了拳頭,半步不肯退?「您說我是黃口小兒,我還要說有志不在年高呢!月老爺子,我今天早您眼前來,不是為了我杜蘭溪自己的任何利益,我是為了公司的利益而來;換句話說,我是為了你們月家的利益而來!孀」
「是麼?」月中天老眼微眯。
一個中風之後的老人家早已沒辦法找回從前的威嚴,可是他這麼忽然一眯眼,還是讓蘭溪心下一驚。不是怕老爺子,而是這雙眼睛實在是像極了——月明樓。
蘭溪用力深深地吸氣。此時才了解,原來自己是這樣地想他。即便只是看見與他酷似的眼睛,也讓她忽地就有想要站在原地放聲大哭的渴望爝。
如果說年少時也曾愛戀,可是後來分開卻也分開了,雖然也想念,卻沒有迫切到想要重新找到他。而此時,即便只是分隔開了這麼幾天,她就已經要崩潰——原來此時的心,早已比年少時更多愛了他許多倍了麼?
「當然是!」蘭溪控制住自己,先說服眼前的老爺子要緊。
「老爺子您聽我說,雖然我只是公司的小小助理,也許做不到有宏觀的眼光,可是我至少知道,作為一個企業,尤其是月集團這樣的大公司,朝令夕改、任意調整發展方向的話,那不叫隨機應變,那叫朝三暮四。早晚,會給公司帶來巨大的損失!」
「總裁銳意進取,頭腦靈活,他主持的革新給公司已經注入了全新的空氣;月總雖然博聞廣識,雖然為人穩重,但是穩重的同時卻也可能習慣墨守陳規,對新鮮事物缺乏足夠的理解與把握。老爺子,如果您再坐視眼前的情況下去,說不定公司近年來剛取得的革新成效,就將全部付之東流!」
蘭溪用力呼吸,「老爺子,再說說您家裡的事。總歸總裁才是月家的繼承人,月總可以為輔助,然可以直接搶奪決策權,是不是?如果您再不管管,那麼他們叔侄之間的積怨將更深,到時候您家裡怕也再無天倫親情了!」
先時月中天還在靜聽蘭溪的陳述,可是到了後來聽蘭溪提到他家裡的情形,老爺子卻冷冷一笑,「杜小姐,你管得也太寬了吧。我月家的事,豈容你一個外人置言!」
「就算如你所說,你是為了公司著想,可是我月家的事也輪不到你來評論。」月中天長眸里露出森冷的光來,「再說,是誰告訴你說,月集團只能是月明樓繼承與經營,然准月慕白經營?」
「嗄?」蘭溪真是被問住。不是誰告訴她,而是大家不是都那麼說麼?
月中天望著蘭溪的驚愕,笑得越發陰冷,「月集團不光是我月家一家人的私人產業,更是全球十數萬月集團員工共同的事業。這樣的公司憑什麼註定了只因某一支的血統而決定歸屬?杜小姐,我不妨直言告訴你,不管外界如何傳說,到我月中天這裡卻都是行不通的。」
「在我看來,能夠繼承月集團的那個人,永遠只是競爭中的最強者,永遠只能是真正有能力帶著月集團走向下一個高峰的那個人;而不是所謂的什麼嫡子嫡孫!」
晨霧漸散,天光放明。月中天老爺子立在小巷裡,身子雖然因中風而看似萎縮了,可是他的神色卻讓人不能不仰視,「月明樓和月慕白之間,我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杜小姐,你明白了麼?」
「此時月慕白有機會去握月集團的權柄,都是月明樓自己閃出了空當給他。而這個空當,就是月明樓自己布局的不周全而造成的!」月中天不緊不慢地凝著蘭溪,將蘭溪面上的驚、怒、呆、悟全都收入眼底。
「俗話說,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或者說,前車之覆,後車之鑑。眼前的情形就是月明樓應該自己為之付出的代價,懲戒他的少年輕狂,提醒他日後更加謹慎。如果等他回來,發現月集團已經不再屬於他的話,如果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