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予和謝曉綱都沒有力氣阻止,眼睜睜看著趙旭一溜煙地跑遠。
劫後餘生,謝曉綱感覺到疲勞一股腦地湧上來,坐倒在地上,掏出手機,給朋友發送了定位,做完這些,他徹底鬆了口氣。
見邱予還盯著張峰逸的屍體,臉色發白,謝曉綱說道:「正當防衛,不會有事的。他們倆是跟著我下山來的,街上監控都有記錄,就算安治局來調查,也是我們占著理字。」
謝曉綱這個人和邱予聽說的一模一樣,豪氣雲天,即使是剛剛經歷生死,心有餘悸,也依然爽朗樂天。
邱予沒有多餘的心情回他,他臉上的沉重不是因為擔心被趙旭告發,他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去考慮後果。體內的四級精神力幾乎都被他無法控制的一道異能攻擊給瞬間抽空了,他慶幸趙旭沒有留下來,否則他和謝曉綱兩個人聯手都不會是趙旭的對手。這比救謝義時還要嚴重,那時面對的是普通人,現在他是正面打敗了一個比他經驗豐富的異能者。精神不濟,眼皮逐漸耷拉下來。邱予再也撐不住,失去了力氣,靠著樹一點點滑了下來。
視野里最後的畫面是謝曉綱撲到跟前,一個勁地晃動著他:「別倒!喂!醒醒!別倒在這!」
謝曉綱的臉離得越來越近,在漆黑如墨的背景裏白得瘮人,邱予這時才發現原來謝曉綱長得還挺俊俏,聲音聽起來也有點娘們唧唧的。
連番地透支精神力,使用自己不熟悉的能力,是身體和靈魂上的雙重鬆懈,邱予再也挺不住了。他的意識告訴他要保持清醒,他不能把後背交給任何人,但他真的沒辦法了。此時此刻,他只想徹底陷入無知無覺中,暫時告別心中那無來由的彷徨和畏懼。
謝曉綱看著不省人事的邱予,他現在也是沒什麼體力,能走回去已經不錯了,別說再提一個人。他坐倒在地上,正一籌莫展,樹林深處傳出響動,謝曉綱的朋友循著地圖上的定位找了過來。
見到謝曉綱,倆人離老遠就喊:「曉綱!我們來晚了,在校門口被人給拖住了……」說著,低頭看到一具屍體扭曲著橫在地上,走近幾步,認出是張峰逸,張大了嘴:「這是、這是……發生了什麼?」
這兩個趕過來的朋友也是一身灰頭土臉,身上掛彩,看到他們,謝曉綱長出了一口氣:「一言難盡,回去再跟你們說,先幫我把他背起來。」
漫天明麗交織成一片,仿佛一個煙火燦爛的夜空。轟隆的一聲雷鳴,瓢潑大雨傾盆而降,豆大的雨點像子彈一樣滴打在邱予的臉上,擊穿皮肉。眼前濺起白蒙蒙的霧氣,緊接著只聽「嘭」地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炸開,灑得到處都是。
邱予往臉上一摸,發現手上滿是鮮紅的液體,黏黏糊糊的,在不斷地沿著衣服袖子洇開。
血腥撲鼻而來,恐懼慪人的氣味直衝頭頂,邱予猛地彈起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床上。房間裡亮著小功率的白熾燈,忽明忽暗,耳邊有什麼在「咚咚」地響個不停,片刻之後,他意識到是自己的心跳。
他低頭看向自己手上,一塵不染,渾身上下仔細檢查一遍,也沒有受傷。
原來只是做了個噩夢,他舒出了胸中那股悶氣,發現精神力也恢復了不少。床頭柜上放著一支用過的精神力恢復劑的空瓶。
從窗戶望出去,他看到了一個圓形廣場的輪廓,周邊黑燈瞎火,能隱約看出商場建築的影子,對面的「可度酒吧」招牌亮著五彩的頻閃燈。
這不是他的寢室,也不是學校宿舍,而是學校對面商業街上出租的學生公寓。想起昏迷前最後見到的人是謝曉綱,他猜測這可能就是謝曉綱在校外租住的公寓樓。
看來是謝曉綱把他帶到自己住的公寓裡了。
他突然想起什麼,忙摸向脖頸下面,掏出一條冰涼的銀色鏈子。那是一塊銀質懷表,錶針已經不走了,他也沒有想過去表店修好裝上電池。這是他身上最重要的東西,代表著他的過去,絕對不能交給任何人。
邱予把銀表放回衣服下面,靜了靜心神,轉頭打量房間。房間不大,不到十平米,只有一張床,一個寫字檯,還有冰箱,裝潢簡單。窗戶是朝南的,窗外的鐵欄杆上掛著晾曬的衣服,隨風搖擺,褲子、風衣,還有……女、女生穿的內衣?
邱予的眼睛漸漸睜大,謝曉綱的房間還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