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蠻橫,宋軍無義,今冬正是難逢良機,不動則已,一動,必是淹城大劫。」公子旦毫不猶豫地肯定了她的猜測。
「那公子您……」狼玄機遲疑了,她有不好的預感,公子旦是有情義之人,淹城這些年屢遭劫掠,皆因當年相助虞國而起,如今將逢大劫,公子旦會否袖手旁觀?
這段時日來,她一直都感覺公子旦似乎在等什麼,莫非等的就是宋軍侵陳?一旦戰事發生,公子旦以報恩為名前往淹城,名正言順,莫說那幾位公子,就是陳侯也不好攔他,只是自陷死地,可不是什麼高明的手腕。
公子旦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目光前所未有的犀利,幾乎能望進她的心底里去。
「不錯,如你此刻所想,淹城,我虞旦一定會保,前日徐仆離去,正是受我之命,協助淹城定陶君守城,稍後,我也將往淹城,狼君,敢與我同赴死地否?」
狼玄機的敏銳,略略超出他的預料,既然她猜出來了,那麼他索性就直接把話攤開來。
「納士之日,玄機與公子對著荊山盟誓,荊山不改,盟誓不變,玄機願為公子效死命。」
狼玄機沒有任何遲疑,這樣的險境,早在她決意要成為「士」之時,就已做好準備,尤其是當她猜出公子旦的大志後,就更加明白,早晚有一日會與宋軍對上,雖然這比她想像的還想早一些,但值得慶幸的是,公子旦並不是孤身一人,他還有淹城,而且陳侯也只是病重,並沒有斷氣,一旦知道公子旦去了淹城,陳侯必派大軍支援,所以雖說是自陷死地,但事實上,真正危險的,只是在陳國大軍來援前的那段時間,一旦撐到援軍到來,淹城之險必解。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地形圖上淹城所在之處,將上面的每一處地形都牢記在心中,淹城與宋軍之間,弱強懸殊太大,要想拖到援軍到來,唯有利用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不由人撐控,人和現在無從研究,唯一能利用和掌控的,只有地利了。
「好,狼君不忘盟誓,旦亦不忘,同進共退,永不相負,他日旦若能權宰一方,必助狼君心愿達成,令治內女子都可與男子共享同等權利,令無子之婦,再無殉葬之憂。」公子旦見她凜然不懼,毫不遲疑願與他共赴淹城,心中振奮,一時脫口,許下承諾。
狼玄機渾身一震,失聲道:「君子一言。」她不遺餘力,為的不正是這一句承諾麼,本以為要為公子旦立下汗馬功勞,才能換取這一諾,不想竟如此輕易。
「駟馬難追。」公子旦大袖一揮。
就在主臣二人在藏書室中詳談之後的第二日,一道來自陳郡的詔書,送到了公子府上。
「是陳侯召我入宮城……」隨意將詔書置於書案上,公子旦並無意外之色,陳郡亂象已現,按理來說,陳侯也該按奈不住了,恐怕收到同樣詔書的,絕不止他一人。
「是為立嗣之事?」狼玄機問道,她有些奇怪,公子旦雖名聲極大,但還不至於能決定陳國由誰來繼嗣,陳侯若只是想問詢,直接讓公子旦上書陳述便可,沒必要召他入宮,召入宮中,那就不是問詢,而是議嗣了,換句話說,公子旦將有一定的能力影響陳侯的決定。
這就更奇怪了,如果公子旦的話有這麼重的分量,那諸位公子就絕不可能僅僅只是送上幾車財帛、美人,最起碼也要親自登門拜訪,以示誠意。
「非也。」公子旦失笑,搖首道,「我客居於陳國,非陳國之臣,豈能參與議嗣,陳侯此時相召,只怕是想以最後的情面,勸我入仕罷了。」
狼玄機恍然大悟,這麼一說就合理了,陳侯一直都希望公子旦能入朝為臣,但公子旦都婉拒了,這次陳侯多半是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可能好起來了,希望在臨死之前,給陳國留下一位賢臣能臣,他對公子旦有庇護之恩,若在臨死之前,召公子旦出仕,公子旦還真不好再拒絕了。
「那……公子會奉詔嗎?」她輕聲問道。
公子旦點頭,道:「自然,陳侯於我有恩,這最後一面,不可不見。」
「那公子是決意出仕於陳國了?」狼玄機微感意外。
「我……欲往淹城。」公子旦淡淡道,語氣堅定。
狼玄機怔了怔,忽地一驚,恍悟道:「這麼說公子斷定宋國出兵,便在近日?」
此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