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騎摩托車往北走,方面大耳中年人先在體育學院門口停下,給拉二胡的老夫婦留下倆燒餅,接著在大學城轉悠起來,沿途分掉不少燒餅,最後來到大學城東北邊一個村莊裡面。
進村莊,一棟棟房屋,一棟棟牆上,紅油漆塗上的「拆」字格外醒目。
鮮紅鮮紅的。
因為明年開春就會拆遷,大部分人已經簽署協議領了補償款搬走,村里略顯蕭條。
有些頭腦足夠活泛的,趁著離拆除有段時間,乾脆把房子租給外人務工的人。
不少外地人跟方面大耳一樣,來到這裡討生活。
不同的是,其他人都在工地上正經幹活。
摩托車拐進一個院子,有人喊道:「老四,又這麼長時間?」
方面大耳中年人提起燒餅袋子說道:「順便買了倆滷肉燒餅,味道好,吃過一次還想吃。」
住在同一個院子的有另外幾個人,趁著中午陽光明媚,在院子中擺下桌子,幾個菜放在桌子上,廚房還有炒菜的聲音。
「咱那買賣上談的咋樣?」有人問道。
中年人搖頭:「沒談好,第一次接觸,小心點沒錯。」
第一個說話的想起個事:「老四,別急著下車,沒酒了,買瓶酒去,順便買幾個杯子,一次性的也行。」
老四看一眼,推車又出去:「你們先吃,我一會就回來。」
騎上摩托車,去村里僅存的一個代銷店,從一條小巷子裡經過,看到有個院牆倒了的破房子中,仨人在搗鼓啥東西。
急著買酒,老四沒仔細看,到代銷店叫了半天才開門,買了三瓶蘭陵大曲和一次性杯子往回走。
又從那條小巷子裡經過,院牆倒了的破房子裡冒出不少煙,仨人蹲在一堆火邊上,有個年輕的正往火中放木頭,由於隔著不算遠,中年人能看到,火里好像有倆橢圓形的大泥巴蛋子。
仔細看,旁邊還有和好的泥巴,泥巴上有不少棕色的長羽毛,似乎是鳥尾巴上的。
老四來到這邊有幾個月了,碰到過長這種尾羽的,應該是某種雞。
再聯想到火里燒的泥巴蛋子,老四有所聯想。
農村有句老話,叫做饞懶不分。
老四這樣一個能讓父母孩子出去乞討的,懶字刻進骨頭裡,饞字也緊緊纏繞。
破房子裡的人看到了他,還有他手裡的酒。
「幹嘛的?」有人站起來盯著問。
老四仔細打量,這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偏偏耷拉著肩膀,給人一種非常不正經的感覺。
「去買酒。」老四提了下酒瓶:「剛巧從這路過。」
他瞅了眼棕色的長尾巴毛,悄悄咽下口水,試探問道:「你們這是在弄雞?」
對面不正經的人說道:「是。」他似乎注意到了老四的目光,直接問道:「老哥你也好這口?」
老四想到火里的東西,口水就要往外流,趕緊咽下去,說道:「自打出來闖蕩,就沒再吃過這口,想的緊。」
不正經的人說道:「過來吧,你出酒,我出肉。」
老四本來有點遲疑,但再打量不正經的人,覺得他身上的混不吝,與自個頗為相似,總感覺是一路人,當即停好摩托車,從倒塌的院牆上面過去。
「師傅,咋樣了?」蹲在那的是倆年輕的,其中一個問道:「夠用不?」
不正經的人看了眼,說道:「不夠!紅兵,把門拆下來,這門糟爛透了,用腳跺開當柴火!用下的收屋裡,下次繼續用!」
老四很有誠意的把酒和杯子遞過去,簡單自我介紹:「人都叫我老四。」
他多少留了個心眼子。
「叫我老七就行。」老七拿起一瓶酒,咬開瓶蓋,聞了一下:「好久沒喝大曲,這味真香。」
他叮囑:「小光,紅兵,繼續燒!」
老四隨便搬了幾塊破磚頭坐在火邊,看著裡面的倆大泥巴蛋子直搓手,似乎等不急了。
老七坐在旁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沉住氣!」
老四笑:「哎!哎!等著!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