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停頓了片刻之後,對著台下的軍民繼續說道:「有人說,我大明就是中國,居天地之中者曰中國,居天地之偏者曰四夷。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我中國居於天地之中,是為天朝上國;四野八荒皆為蠻夷,必臣服於我中國也。
為了維護大明天朝上國的威儀,凡有不臣者,必興王師以討之。這樣的大明值得我們用只有一次的生命去捍衛麼?朕以為還差一點,否則就不會有這麼多未經一戰就投降後金的官民。
也有人說,我大明即是華夏,有禮儀之大,故曰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此所謂華夏也。簡單的說,我華夏之所以是華夏,就是因為我們有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
我華夏之歷史,有典籍記錄的就可以上溯到三千七百年前的夏朝。當我中國之人寫記錄歷史的時候,四方蠻夷還處於茹毛飲血、衣其羽皮的野人生活…
是以華夏即是文明,文明即是區分華夷的唯一標準。文明是,當蠻夷還在刀耕火種時,我們已經開始寫文字,制定禮樂制度,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了。
文明是當蠻夷還在驅使同族兄弟以為奴隸,殺戮人民以祭祀上天時;我們已經開始廢除奴隸,以為國人,廢除人祭,代以牲畜以活人。
總而言之,文明即是夫子所謂的仁,仁者愛人。是以作為一個文明國家,大明應當愛護自己的人民,這才是真正的仁。
一個真正的文明國家應當如何去愛護自己的人民,朕以為不過是保證人民有以下三個權力:人民有沒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權力?人民有沒有實現幸福生活的權力?人民有沒有保衛幸福生活的權力?
我們說要保家衛國,就是要保衛夫子的仁道,就是要保衛我大明人民最為基本的三個權力。也只有保衛人民過上幸福生活的權力,才值得所有大明人不惜用自己生命去捍衛她。
任何敢於阻止大明人過上幸福生活的內外勢力,都是背棄了華夏文明的叛徒和敵人,我們都要毫不猶豫的起來同他們做鬥爭。不管這個敵人手上拿著的是刀槍還是筆墨,我們都要粉碎他們對一個真正文明國家的進攻和詆毀,還要在他們的屍體上踏上一萬隻腳,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站在高台下方左側近衛第二師隊列中的張獻忠,對於崇禎的話語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觸動,但是左右的近衛師將士們,和更遠一些的遵化百姓們,對皇帝的演講卻聽的如痴如醉。
張獻忠雖然讀過幾年,但並不算是正式開蒙過,因此也就沒有確立牢固的綱常名教觀念。對他來說,豁出性命在戰場殺敵,自然是為了升官發財,脫離平民百姓的階層,以此來光宗耀祖而已。
至於所謂保衛文明,保衛仁道,這些口號實在是太高大上了些。而保衛大明人的幸福生活云云,張獻忠內心還頗為牴觸,現在的大明人哪有什麼幸福生活。就以他過往的生活經歷來看,也就京畿一帶的百姓還活的像個人樣,據說江南百姓的生活比京畿百姓還強一些,不過他沒有見過。
僅以他見過的陝西、河南、山西幾地百姓,別說是幸福生活,就是想要活下去都很是艱難。如果能夠讓這三地的百姓能達到京畿百姓的生活,那已經算是了不得的仁政了。更不必提那些地方官員和鄉紳互相勾結,魚肉百姓都成了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了。
張獻忠悄悄的環顧周圍將士們的神情,覺得也許只有這些在皇帝羽翼下庇護的將士們,才會相信皇帝說什麼,就能做到什麼吧,他反正是不大相信的。不過,張獻忠也意外的覺得,他聽著皇帝今天所說的這番話,倒是比起此前聽到升官的消息,更讓他心裡感覺溫暖舒服一些。
也許,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上位者不以利益和道義去苛責下面的普通百姓和軍士,讓他們去保衛大明江山社稷的緣故吧。不管皇帝今後能不能實現他今天說出的保證,張獻忠都覺得,起碼現在他還是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衛這樣的皇帝。
在高台左側樓梯邊上,同肅立的軍民隊伍面向而立的官員隊伍里,崔呈秀也在不斷的打量身邊官員們的神情。
對於崇禎在祭文過後的演說,崔呈秀覺得雖然有些新意,但是對於夫子的仁恕之道未免有些叛離了。更何況,夫子所謂的仁政愛民,主要還是指士大夫自我約束的道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