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功夫,楊小八儘管腦袋沒進去,可也與神像融合完畢了,本體魂魄留在了神象里。這神像的眉眼與她已沒有多少區別,只是梳著道士頭,好像有點怪異。反正除了她自己,其他人也沒興趣關心這泥塑的土地爺長啥樣。
現在該關心的不是神像,而是日子怎麼過。楊小八好想搞懂朱老頭是咋活下來的。
香爐里除了變色的霉米就是砂,那樑上滿是蜘蛛結的網,窗簾子竹串一根根全已朽爛,地上的灰一踩一個深腳印。特別是廟外,離山下進莊的村道也就二三十步的距離,這二三十步的支道上竟全被野草爬滿了,村里人恐怕好久好久沒有進廟了吧。
&儼然就是個破荒廟嘛!」楊小八愁得牙痒痒。
在地府幹的是灑掃差使,誰料做了地衹仍是要幹這活。楊小八擼起袖子開始抹灰,抹到一半才想起這裡是陽間不是地府,她已是土地,有神力可用了。於是,調動著神識,須臾間這荒廟即大變樣。緊接著,連用兩次法力,又消耗過神識的楊小八就餓得幾盡暈倒。
這次是餓香火。
幸好她有點老本,吃過以後才明白為啥朱仲寧願看著滿廟的灰也不去收拾。沒有香火可得,哪來的法力打掃。朱老頭不知是不是沒煉出實體,要像她這般動手掃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只有任它髒著了。
可是,為啥我一到陽間就有實體?
楊小八突然又想到鄭周周和楊離所說的赤紅筋脈,心說也許是這個原因?
&怕朱老頭從來沒回過廟吧,不知他平時在哪裡野。」
不管怎麼說,楊小八是有家了,還是自己一言九鼎不用看人臉色的家。把這個家打扮得像個家樣,就是她眼下要做的事。
從後山拖來枯木做了一架床,沒有被褥就拿樹葉鋪上。誰能想到一個土地婆,竟然過得猶如陽間的叫化子,連稻草墊子都沒有,得睡在樹葉上。還有,吃飯需要碗吧,可是這裡也沒。
這難不到楊小八,她放眼看了看四周,直接將一大兩小三個香爐之中大的那個清空,以後這就是她的碗,說是鍋也行,反正吃喝全都交給它了。好在做飯這事兒她聽過不少,每每有親人祭奠時總愛報食譜,連帶著做法也會說個一二,好像多說一點就能多解一份相思之情似的。
&楊小八倒頭躺在她的新床上,嚼著草根東想西想。初到「寶」地沒朋友,就像以前地府一樣,孤獨啊。不過,朋友嘛,遲早會有的,像楊離一樣。
精神上的需求倒可以自我安慰,身理上的需求可沒法,唉……愁人吶。在陽間生活要麼得有地,要麼得有錢,她除了這破廟啥也沒有。
正思到這裡,突然聽見廟後的山坡上有人說話。
楊小八一個翻身爬起來,湊到後窗掀開一截縫,瞧見一個繫著藍布碎花頭巾的年輕婦人,帶著自己三四歲的兒子正躬著腰在地上淘著什麼東西。
&寶呀,這種圓圓的白色的才是可以吃的,入了湯好香好香。」
&是這個嗎?」小胖墩舉著一個比他手還大的白色東西。
&寶好聰明,就是這個,大蘑菇的傘全撐開了沒有小的味道好,但曬乾以後味道更香。」
&溜」楊小八被婦人說得一餓。那掃帚須下意識便伸向了母子倆的豬草籃子……
&福,走,咱家去,夠了。」婦人一轉身,傻眼了。
明明快滿的籃子已經全空,放眼四處找了找,哪有蘑菇影子。她突然怔住,不知想到啥,一把抱起兒子飛快下山,顯見是驚慌不已。
既然這樣,楊小八就不再客氣,她家裡已經多了一件家具:豬草籃子一個。
不過,看著小胖墩被母親抱著飛逃的呆模樣,楊小八開始想小離了。
心情不好,那就吃東西,白蘑菇東一個西一個全讓她給生吃了。味道……怎麼說呢,跟凌晨那大餅完全沒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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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一股恐慌在陳家莊漫延。
劉三保家的小女兒去給劉三保送飯,送到田頭只剩湯不見饃,他只能把湯喝光餓著下工回家才吃了個飽。
陳四是個屠夫,至從七天前開始,他攤子剩下的豬下水就沒帶回家過,任他怎麼好好看著,回到家准沒有。
佟十六是個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