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紅衣男子漠然中帶有諷刺的態度,讓楊小八此刻對父親一詞心生怨懟。厭惡地把眼睛轉向一邊,這才注意到她身處在怪異的環境中。
紅衣男等十三人的四周,是被冰雪覆蓋的寒冬,天空黑壓壓,那點亮光全靠白雪反射。紅毛金毛人皆身著厚厚的黑色鎧甲,甚至紅衣男的袍子也是由毛皮製成,說話時口裡冒白氣。而她這邊卻是藍天白雲綠意盎然。
仔細一瞧,原來他們是隔著一面鏡子在對話……對面的,難道就是魔族?
看來她的確有個投奔魔族的父親。
楊小八不由記起了在陳家莊做土地時看過的畫本子,說兩家有世仇的公子小姐相戀,長輩肯定不會允許,且要棒打鴛鴦。不過,人家公子和小姐有刻苦銘心的感情,紅衣男子見到女兒這態度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對畢堯並沒有感情?
聯繫王母和畢堯的談話,母親應該對這紅袍男應該有很深的感情啊,但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原來紅袍男也是一個姜子牙。
楊小八喪氣、頭痛、煩躁……若不是有馬晏舒拼死助她渡劫的那一幕,她都想將天下男人全部屠光,男人就沒幾個好東西!
&楊,你可知道為何我要投奔魔道?」紅衣男子語氣冷如冰。他自稱「我」,而非「為父」。
&親,我不想知道為什麼。」畢楊的回答讓楊小八和紅衣男子都很驚訝。
&體髮膚受之父母,你自殘心志,以本命血引我相見,難道不是奉三清的命令妄圖緝拿我?告訴你緣由,是請想你理解,切勿再做徒勞無功的事。」
楊小八啞口:原來如此啊,怪說他一副譏笑神態,敢情是譏笑三清呢。
心裡好過點了。
人就是這樣,對於某些總是讓自己失望的人和事,總是不自覺地放寬底限,稍稍有那麼一點回報就感激涕零。楊小八想,什麼三清四清,什麼天道地道,若是因為這些原因使他父女倆被迫分離,她完全可以和父親來修真界生活呀,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好,哪怕沒有母親了。
想到這裡,不受控制的眼睛發脹。有父母的家,才是真正的家。若是能有一個屬於我的家,那該多好。
&親,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會怪您,畢楊受的苦,比起您投入魔教的痛苦根本不算什麼。」
&口!」紅衣男子面有薄怒,「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的出生本就是錯誤,於華夏族也罷,於我魔剎族也罷。或許……或許你自我泯滅更好。」
畢楊前世今世兩個人格同時愕然!
面對如此懂事的女兒,居然有父親能說出這種混賬話。楊小八剛剛自己尋摸住的一點孺慕之情,須臾間蕩然無存。苦澀匯集成瀑布,劈頭蓋臉朝她潑下,痛得她忘了自己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寧願化做瀑布下的石頭,石心石肺石肝,任何觸感也不想有。
&親!」畢楊絕望至極,渾身戰慄不止。
好殘忍!為什麼要如此對我?楊小八心痛如絞無以復加。
&若是你還不死心,就多引幾次與我相見吧。將本命血榨乾從而泯滅的法子,也是不錯。」紅衣男子說完,跨上金毛人為他牽過來的獨角獸,凜然地看著畢楊。獨角獸適時打個響鼻,後蹄在雪地里不耐煩地摩擦。
&嗵——」畢楊仰面倒下了。
楊小八的視線此刻只能看到藍藍的天際,天多廣博啊,雲多白啊,樹多綠啊……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的,不是我的,我連多看一眼都是奢侈。不知為何,她竟生出這種卑微之感。
四下已經沒有任何人說話,時間仿佛停滯住,甚至眼珠想轉一轉都不能。魔剎族那些人,可能已在鏡中消失了吧。
正駭然間,場景又問到剛剛。畢楊初始說過的話再次在耳邊重複:您是我的父親,您就是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是畢堯……
天啦,還要再經歷一次,難道我沒有看明白嗎?還是我沒有作判斷的原因?楊小八要瘋了。
這一次,她仔細琢磨紅衣男子的表情,任何細微之處都不放過。可是一到紅衣男子說她該死的時候,又免不了經歷一次戳心窩子般的陣痛。以為自己會麻木,可惜,沒有,她始終會被畢楊的情緒吞沒。到頭來仍然沒有新發現,當然也沒有作下判斷。
第三次,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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