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鴻章?」曾國藩呆呆的看著李鴻章,他沒想到,李鴻章怎麼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他怎麼說得就好像自己十惡不赦一樣。誰家不這樣,妻子在家鄉照顧老人,他們在外做官帶著妾隨行?女兒這樣,有什麼問題!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您問過她一聲嗎?你擔心過她嗎?還是說,等著袁榆生苦役歸來,您是不是還要紀靜回到袁家?因為這是您信奉的真理!哪怕,最後,紀靜終被打死。」
李鴻章看著自己的老師,曾經他以為他真的是自己人生的楷模。但是現在,他看著自己的恩師。
「你也覺得這一切都是為師的錯?當初為師就不該把女兒嫁給那個畜生?」曾國藩狐疑的看著李鴻章。
「沒錯嗎?當初學生是不是一直說袁榆生絕非良配?況且他未曾娶妻,就在孝期納妾,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您卻為了所謂的信義,把女兒推入火坑!」李鴻章也不管了,這些天,所有人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包括自己的妻子,為什麼?他也想知道為什麼,誰來告訴他。
「那是老夫與袁兄之間的信儀,萬不能因為袁兄去世而就此作罷!」曾國藩淡定的說道,這個他覺得自己說到哪兒,都是自己對。
「好,所以,在您的心裡,君子之信大過天,就跟二十四孝里殺子伺母一樣對不對?那現在您自己也發現了袁榆生不是好人,自己都跟他斷絕了關係,為什麼不讓紀靜回家?此時讓紀靜回家,世人都不會說您無義,但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您已經把袁榆生趕出了家門,卻還逼著女兒去伺奉婆母?」李鴻章都要吐血了,看著一臉正氣凜然的曾國藩。
「不該伺奉婆母嗎?你這些年,書都讀到狗肚子了?」曾國藩猛的站起來,厲聲反問。
「是,我錯了,您都對。您還是跟學生也劃清界限吧?那若是我女兒,我不會用自己的女兒來全自己的信義。我雖無能,不能像皇上誅他九族,但我帶人去把他的兩個手都打斷!打我女兒一巴掌,我打他十巴掌!伺候婆母?他打我女兒時,有沒想過,丈母娘也會哭?」
李鴻章這回不吐血了,他站直了身子,他真沒想到自己的老師還是個了不起的辯才。他現在終於放棄了,他此時真的理解了青妤的意思。一個這麼刻板為了自己羽毛的人,他真的會殺人不眨眼的。
「你……」曾國藩特別想說他糊塗,不過還沒開口,李鴻章又開又開口了。
「算了,您不用說我糊塗。對於紀靜的這場官司,您與我都不可左右。按前幾年的新憲法,無論男女過了十八歲,就算是成人了。所以紀靜現在若想告袁榆生,那是她的權利。縱是拿我的名帖,順天府也不可能會不審。」李鴻章對他笑了一下,還是解釋了一下之前通過的憲法。
曾國藩還記得那個憲法,他當時看了,覺得全是廢話。誰不知道自己國家領土神聖不可侵犯。還有每個百姓到了十八歲就是完全成人,這個他也沒多想,他都沒想過,這個也包括了女子。
「我要去見紀靜,不可以這麼丟人現眼。」曾國藩看李鴻章揭破了自己的心思,他雖說沒明言,卻也是想讓李鴻章去制止這個官司。這個官司不能打,真的打了,太丟人了。現在李鴻章擺明了不肯幫,他就決定去找長女了。
「恩師,現在最好的就是啥也不做。」李鴻章按住了老師,讓他坐下。他雖說生氣,但也不想看著自己的老師犯傻,「報上都寫了,您現在讓紀靜不告了,那上頭的人能答應?再說,學生已經問過了,紀靜不會出現,會有狀師代為出面。您放心!」
但此時李鴻章都有點心寒了,老師終於在自己提醒下,想到了受傷的女兒,可是問題是,他找女兒卻是讓她撤訴。
「還有師母,您真的不管了?還有三位妹妹,都還沒成親……」李鴻章決定再提醒一下離家這麼久的歐陽氏和其它三個女兒,報上沒說紀靜的姓名與身份,就是一樁案子,但是歐陽氏可是公開跟曾國藩和離了,此時可是要挽回影響的時候。好好的把老妻和孩子們接回這才是正理。
「那是她自己要走的。」曾國藩怒了,剛剛被李鴻章吼了一通,心裡原本就不暢快,現在又被提及了歐陽氏,他幾乎是惱羞成怒了。若說紀靜的婚事讓他覺得尷尬的話,歐陽氏公開提出和離的事,才是讓他覺得羞憤難當。
第46章 曾國藩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