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程紫玉收到了消息。
程青玉果然出事了。
準確說來,是程顥一家子都出事了。
皇帝雖明言說此事作罷不再追究,可朱常哲並未壓下消息。而是由著事發後第一時間去追蹤的守衛繼續尋著……
他們追查的大方向自然是往荊溪的各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程家肯定不會收容他們,華家便是他們最後的後路,他們唯一的選擇便只剩了求助華家。
即便那幾人不敢貿然去荊溪,但大方向總不會錯的。
他們追查到了。
約正午時分,在距離金陵郊外一百多里地的山路上,發生了搶劫。一輛馬車從山路上翻車了。
車軲轆斷了,馬兒跑了,車廂翻倒後往山下滑,滑行了數十丈,最後顛倒著撞到了岩石上。
華氏當場便暈死了過去。
翻滾中,程顥被甩出了馬車,幾百斤重的車壓在了他的腿上,更有一截斷木插入了他的大腿。
而華氏則腦門磕在了車板上,頭上戳出了個血洞,淌了一地的血,整個人也不省人事。
看到四處鮮血淋漓,程顥嚇慘了,在那挖心挖肺般地嘶嚎。
據說劫匪本想趁著中午山間無人干一票,被程顥一嘶喊,見山下正有人帶著鋤頭上來,便唯有作罷,只拖著程青玉離開了。
程顥的嚎叫招來了村民,也引來了正四處打聽又查探的侍衛。
村民一聽有山賊強盜,又瞧見眼前這慘狀,嚇得趕緊報了官。
送醫,問詢。
勘察,暗捕。
至於追查……
地方官兵細思極恐,嚇得團團轉。這種時候冒出山賊強盜來,豈不是要人命?御駕離他們這兒可不遠啦!
於是,地方官在天黑前就親自趕到了金陵,自然,這事直接找上了身為南行負責的朱常哲。
朱常哲反覆踱了幾步。
皇上不讓管,但若是山賊盜匪,他卻不能不管。
這會兒的他尚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很顯然,這事古怪了起來。
搶劫?滑稽!
若只搶劫,程顥敢自暴?他不知有人在追查他和程青玉的下落?他還敢主動招惹官兵?
怕是殺人滅口吧?
朱常哲沒太明白,若是殺人滅口,也沒必要做一半留一半。
他眸色漸漸暗沉。
怕只怕,這要麼是有人想借刀殺人,用自己的手來做事。要麼,是要禍水東引,把這破事往自己身上推。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暗裡追查,引了幕後之人忌憚,這是一個警告?
自己是南行總負責,出了事,責任總要自己來擔的。
或者,是三者皆而有之。本就是個一箭三雕計?
這水,早就渾了。
此刻他再不想蹚,也已被拖了下去。
於是,朱常哲連夜便跟著地方官前往了事發當地。
他氣勢洶洶,帶著巨大威壓衝進了程顥的住處。近二十個侍衛將屋裡擠了個滿滿當當,那勢頭,並不比那些盜匪要差。
程顥如只鵪鶉般抱頭嚇得縮去了床角。
他一驚一掙,腿上傷口又開始往外冒血。大夫已明言,他的腿,將有殘廢的可能。此刻再一見血,整個人已是慌張無比。
「大夫,大夫……」他不想死,也不想瘸。
朱常哲淡定坐下。
「我要說什麼,你該知道吧?你女兒此刻應該在金陵潘家,而你們應該是等在潘家,為何在此處?你女兒怎麼出的潘家?如何上了你們的車?
你知道多少,究竟出了什麼事,你若給我說清了,我便給你招大夫。這事已經涉及到了我,你可別想著矇混過關。沒有那種可能。
你若不說,我便只能留你自生自滅了。你知道的,到那時,你殘疾已是最好結果。若斷了藥,傷口感染,你就只能留在這兒發餿發臭長蟲子了。到那時,可連給你收屍的都沒有。」
程顥招了。
說程青玉是被「朱常安」的人救出了潘家,也是「朱常安」安排了車將他們送走……
「朱常安的人說,很快就將提審青玉,說……說您心狠手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