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浮雲盡染,夏竹松柏,蟬噪www..lā
荀府書房。
荀彧長袖輕卷,執起黑子往棋盤輕輕一擺,眼眸亮如銀星,嘴角輕斜,盈盈笑道「公達可要垂死掙扎?」
荀攸無奈而笑,將手中四五粒白子隨意拋入棋盤中,伸手輕撫頷下鬍鬚,搖首道「數載不見,文若棋藝益發精深也。某不若文若甚矣……」
荀彧輕捋唇間短髭,笑道「公達庶務煩忙,無心專研棋藝罷了……」
「哪裡哪裡,不若文若就是不若文若。……文若如今輔庇袁紹,亦是忙碌庶務,棋藝卻不曾退減絲毫……」荀攸端起一旁清茶,茗了一口,微笑回道。
「哈哈……某若是忙碌,今日就不在府中了……」荀彧輕輕搖頭,也是端起茶盞,愜意品茗。
「哦?為何有此一說?……」荀攸倒是疑惑了,他放下手中茶盞,目光好奇望向荀彧。
荀彧抬起茶盞,輕輕吹著盞中茶沫,而後輕呷一口,閉目回味,一會,睜開眼,笑道「茶中滋味,入口香甜苦咸,回味無窮哪……」
荀攸輕笑,說道「某問你近況,你卻說茶……」
「茶如人生……」荀彧俊美身姿輕輕挺靠在几案邊,悠悠然說道。
「哈哈……」荀攸大笑,一甩儒袖,站起身子,低頭朝那靠著几案的荀彧說道,「某知曉了,袁紹不能用文若!……哈哈哈哈……」荀攸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
「袁本初不用某。你可是高興?……」荀彧搖搖頭,對這個比自己大六歲的族侄頗有些苦笑不得。
「不不不,文若。某非笑文若,某乃笑袁紹耳。文若何人?王佐之才也,居然不能用?論內政籌劃能力,天下何人能及君?哈哈哈……」荀攸還是繼續昂頭大笑,笑得涕淚都下。
荀彧一抖儒裳,也是站了起來,雙手背身,丰神俊朗,洒然而笑「公達有所不知,某投袁本初已有數月,袁本初聘某為幕僚,雖禮遇有加,卻不得交心,無所施展。」
荀攸還是大笑「袁紹,布衣之雄,能聚人卻不能用也。某替其可惜……哈哈……」
荀彧衣袖輕甩,神色端正,凝重緩緩說道「確實。袁本初名相後裔,四世三公,門多故吏,當初,本初弱冠登朝,則播名海內;值廢立之際,則忠義奮發;單騎出奔,則董卓懷怖;濟河而北,則勃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眾,威震河朔,名重天下。某以為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掃清華夏,剿戮群凶者,非袁紹不可。……」
荀攸凝神而聽,頻頻頷首。
荀彧繼續說道「然,如今某在鄴城數月,感悟頗深矣。袁紹有姿貌、威容,愛士養名。既累世台司,賓客所歸,加以傾心折節,莫不爭赴其庭,士無貴賤,與之抗禮。然其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多端寡要,好謀無決,有才而不能用,匡正帝室者,非袁本初也。」
荀攸拂須而笑,說道「袁紹累世公卿立大名,帳下匯集雄兵數十萬,文武豪傑數不勝數,武有顏良、文丑、淳于瓊、曲義之勇為用,文有荀諶叔父、田豐、沮授、許攸、逢紀、郭圖、審配之智為謀。天下誰能與之爭鋒?……」
荀彧彎下身姿,端起茶盞,搖首輕吹,微呷一口,而後才笑道「公達。數月以來,某畔於身側,非徒觀袁紹耳,更一一細察帳下文武。」
「哦?袁紹帳下文武文若以為如何?」能聽到荀彧點評袁紹麾下文武群臣,機會實在難得,荀攸甘之如飴,怎不洗耳恭聽,他急忙問詢道。
荀彧俊美容顏莞爾一笑,精光閃爍,哪裡不知曉荀攸好奇所在,一抖寬大衣袖,劍眉一挑,反問道「公達以為某家兄長如何?」
荀攸聽得荀彧反問,還直問兩人的親兄族叔荀諶友若,端的是讓人難答。可若不回答,少個拋磚引玉,就不得荀彧對文武點評,這可是極大價值的軍事政治信息呀,真真為難死他了。
「好你個文若!何敢胡亂點評自家兄長?」荀攸假意作惱。
「哈哈……」荀彧振袖而笑,不置可否。
「某不敢點評,只做得你我三人比較。」荀攸狡黠而笑,端起茶盞,悠然說道,「某以為荀諶叔父軍事若汝,內政如某!哈哈哈……」說罷,又是抬頭大笑。
荀彧搖頭,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