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正欣賞著腳下芒街的街市燈火,冷不丁房內電話突兀的響起。
此刻會是何人來電呢?
老佛爺應該不至於那麼沉不住氣吧。如果換做程煜本人,沉不住氣的表現大概是撂下電話就直撲芒街吧,殺那位「鍾先生」一個措手不及,也讓七爺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布置,這才對的起老佛爺的
「沉不住氣」。
所以電話不會是他打來的。
於是乎,電話那頭,敢在這時候把電話打進來,也能夠把電話在這種時刻打進來的,就只有一個人――警察局局長黎彼得。
拿起了聽筒,程煜將其緩緩貼近耳邊,口中道:「是黎局長吧。」
對面的呼吸猛然一個停頓,想來是吃了一大驚。酒店的電話可沒有來電顯示,程煜理應不知道致電給他的人誰啊。更何況,黎彼得現在是呆在自己的家中,用家裡的座機給利來國際大酒店打去的這個電話
。
這個座機號碼,整個芒街也沒幾個人知道
確切的說,除了黎彼得自己家裡的人,整個芒街,現如今不應該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座機的號碼才對。
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原本在芒街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市長黎文士。而如今,黎文士已經死了,這個電話號碼不該被芒街的任何人知道。
呼吸短暫的停頓之後,迎來的是急促的呼吸聲。
在呼吸聲之間,黎彼得那跟他身材一樣讓人覺得圓滾滾的嗓音說道:「鍾先生怎麼知道是我?」
程煜哈哈一笑,道:「哈,看來猜對了。黎局長有何貴幹?你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應該不止是為了想搞清楚我如何知道來電者是你的吧?」
稍稍沉吟了片刻,黎彼得決定暫時將這個令他無比驚詫的疑問放在一邊,他還得說正事。
「鍾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見上一面?」
「電話里不能說?」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程煜可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黎彼得似乎有些傷腦筋,他兇狠的喘了幾口氣,聲音不再圓滾滾,而變得有些瘦削――或者叫做鋒利。
「鍾先生,我找您真的有事,而且是一片好心。希望您能撥冗一談,這芒街,要亂了。」
「市長被打死在市政廳,這還不夠亂麼?」程煜笑著譏諷。
「這不算什麼。」
程煜這才道:「那好吧,在哪見?」
「不敢勞動鍾先生,就在利來酒店的行政酒廊吧。三樓。」
程煜答應了一聲好,放下了電話。
雖說也沒費太大力氣,但畢竟來回奔波,程煜此刻也有些髒亂差。
想著黎彼得那個胖球過來還得一些時間,程煜便簡單的沖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這才不急不忙的離開了房間。
到三樓的時候,程煜看到行政酒廊里除了早已恭候多時的黎彼得之外,空無一人。
雖說下午七點多,正是晚飯時間,行政酒廊沒有客人是正常的事,但要是連服務員都沒有了,那還是有些奇怪的。可能看出程煜眼神掃量背後的疑問,黎彼得站起身來迎接程煜的時候,特意解釋道:「我們之間的交談不方便被其他人聽見,所以我讓他們都離開了,並且鍾
先生從三樓下了電梯之後,電梯就再也無法抵達三樓,樓梯那邊也都有我的人在戒嚴。」
程煜啞然失笑,對於黎彼得如臨大敵的樣子,他頗有些意外。
「用得著這麼緊張麼?」
「用得著。因為馬上就要出大事了。」
「多大?法國人又打回來了?」
越南做過很多年法國的殖民地,並且不止一度被殖民,所以,程煜這單純的是一個容易刺痛越南人的笑話。
果然,黎彼得似乎笑不出來。
「七爺要死了。」
程煜微微一愣,但隨即笑道:「死就死唄,特意告訴我幹嘛?這是你們那位什麼老佛爺跟你說的?還是說是他讓你跟我說的?」
黎彼得緩緩的搖了搖頭,說:「老佛爺沒有跟我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