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茹這話在此情此景說出來,著實讓溫涼覺得心頭一暖。
顧輕輕用手肘碰了一下她:「再不出去天都該黑了。」
溫涼上前朝著寧清茹走去,寧清茹伸出胳膊來,讓溫涼挽著。
從化妝間到外面甲板的距離還很長,寧清茹突然像是回憶往事一般,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溫涼在說:「阿明從小就寵他這個弟弟,寵得不得了。阿明比老二大好幾歲,他爸總說長兄如父,後來沒想到竟真就這麼撒手人寰,將老三丟給了阿明。當年他爸要娶他媽的時候,我就不同意,可那是他的命,他選的女人」
寧清茹花白的頭髮微卷,雖然年歲已高,可是那優雅,是刻進骨子裡的。溫涼知道寧清茹所說的命,是指祁夜的媽媽後來犯病親手殺死了她老公,還想帶著祁夜一起去死這件事。
寧清茹嘆了口氣,渾濁的雙眸里,閃著淚花:「我恨我這個兒子,當年不停我和他爸的話,非要執意娶了那個女人,家不成家,阿明為了救老二,腿也廢了,當時醫生說站起來的機會渺茫」
說到這裡,寧清茹突然輕輕地拍著溫涼的手,一邊帶著她朝前走,一邊說:「我沒盡到做母親的義務,也不是個稱職的奶奶。阿明他爸走後,我就時夢到他,夢裡啊我一次又一次的說他不該娶那個女人。我恨那個女人搶走了我的兒子,最後還拆散了他們的家。每當看到這兩個孩子,我就總能想起我兒面目全非的模樣。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卻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奶奶」溫涼紅了眼睛,想要停下這個話題。
可寧清茹卻抓著她的手,接著說:「後來,老二又執意要娶你」
溫涼沉默著沒說話,只記得當年祁夜和自己結婚的時候,只是低調的領了個結婚證,壓根沒提過婚禮的事情。當時的她覺得,能嫁給祁夜,就已經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那些形式上的東西,她並不介意。
寧清茹笑著說:「我告訴他,婚姻不是兒戲,一定要慎重,不要重蹈覆轍做了當年和他爹一樣糊塗的選擇,因為愛情就讓一個女人毀了一輩子,後來他跟我說」
他說:「奶奶,那個女人是我一生最美妙的際遇,最美好的存在。我知道,不管我們最終能不能在一起,靠近她,都使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是她,讓我成為我想成為的人。此時,站在你眼前年少輕狂的人,是哪怕將來真的有朝一日被她毀了一輩子,還是願意娶她的人。」
寧清茹抬起頭去看溫涼:「我哪裡信他說的胡話,那時你們年紀還哪裡懂得什麼才叫毀了一輩子?但我知道我說的話,他是聽不進去了。到底他還是跟他爸一樣忤逆我,和你結了婚,我一怒之下便真的什麼也不管了。」
她握著溫涼的手說:「奶奶說這話,是想告訴你,這些年,奶奶不是和你這個孫媳婦慪氣。我也以為這些年來,我是在和老二慪氣,和他爸慪氣。可是這等到人老了,大半個身子都踏進棺材了才想明白,我是和自己慪氣。你是個好姑娘,當年小蘭懷了孩子,老二他瞞著我們大家,一聲不吭就朝自己身上扛,奶奶也是慪,這孩子當年說是對你不離不棄,歸根究底還是經不住誘惑,害你流產不說,還做得那般絕情絕義,奶奶那是沒臉見你」
其實溫涼已經忘了當時寧清茹是怎麼對待自己的了,喪子之痛何以言喻?
但寧清茹這些年來一直對自己冷冷清清倒是真,其實她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老人家會這麼掏心掏肺的和自己說著心裡話。
她溫暖的握住老人家的時候,說:「奶奶,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好的暖暖都記住了,壞的暖暖都忘了。當初我以為沒有知非了,那時覺得一顆心再也捂不熱了」
可想而知當時奶奶失去的祁夜父親的時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時候,該有多難受。這大概就是大家說的,刀子沒有落在自己的腳背上,便永遠不知有多疼吧!
寧清茹渾濁的眼睛裡,卻透著看透世事的清明,兩人攙扶著,不知不覺竟已走到甲板上。
祁知非和辛小愛穿著禮服,手裡提著花籃,立刻跑到兩人跟前,一路上撒著花瓣,站在紅毯上,將兩人朝著祁夜的方向領過去。
那站在紅毯盡頭的男人,穿著雪白的西裝,竟難得得露出一絲緊張。
寧清茹就這樣牽著溫涼,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