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黑修斯的能力去夜訪顧家老宅,夜卿沒什麼可擔心的。這要不是事關顧輕輕,也輪不到他出馬,直接讓付譽去一趟就可以解決的事兒,但晚上黑修斯還是親自去了一趟顧家老宅。
天色暗了,整個顧家老宅很是幽靜,除了守在門外的保鏢以外,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顧欽承單手枕著腦袋,目光空洞地看著天花板,腦子裡不斷浮現出顧輕輕的臉,從小到大的,很久遠的事情,都漸漸地想了起來。
記得當年母親去世的時候,整個家裡,哭得最傷心,最難過就是顧輕輕了。那時她還也不過歲,小小的身子跪在母親的遺體前,哭得像個淚人兒。他記得,那時候自己也是很難過的,可他的悲傷,似乎遠不及顧輕輕。
後來她哭累了,沒力氣了,暈倒了,還是自己嚷嚷著趕集讓顧明光找醫生過來。那天晚上,他陪在顧輕輕身邊,爬進了她的被窩裡,將她小小的身子擁在懷裡,抱著她痛哭了一場後,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母親是去了天堂,那裡沒有病痛和折磨。
從小就親眼目睹父親出軌的顧欽承甚至覺得,母親死了也是一種解脫。雖然那時候年紀不大,但他記得,每每母親伴著夕陽,伴著深夜的燈光,等著父親回來時的孤寂。也記得父親和母親房間裡時不時傳來的爭吵。
母親是知道父親出軌的,所以她有時候會抱著他,教育他:小承,你將來,一定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要隨便喜歡一個人,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一定要對她好,不要辜負她。
那時年幼無知的顧欽承,還不懂什麼叫辜負。
就像那時的他,不懂為什麼顧輕輕要那樣哭。
直到現在他才想明白,那時顧輕輕難過,是因為她明白,在顧家,對她最好的那個人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很小很小就知道,自己不過是撿來的,沒人要的孩子罷了。
母親過世前,曾囑咐自己,一定要照顧好輕輕。
她說:你和輕輕是血脈相連的,你要照顧她,保護她。誰都不可以傷害她,誰都不可以傷害你,他們誰都不可以傷害我的孩子。
明明記得很恍惚的話,循著記憶找回去,顧欽承竟全都想了起來。
自己曾答應過母親,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輕輕,可到頭來,傷害顧輕輕的,卻是自己
從前,顧欽承從來沒有想過,生在顧家,對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麼。可在這個死一般寂靜的長夜裡,他卻忽然想明白了。
顧家,這個興盛顯達的大家族,於顧輕輕而言,是地獄。於自己而言,是牢籠,困住他的鐵牢
顧欽承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
「吃得下睡的香,看來輕輕多慮了。」黑修斯一身黑衣,坐在窗台上。
顧欽承驚得立刻睜開眼睛,坐起。剛要伸手開燈,就被黑修斯開口阻止。
「你是打算開燈告訴顧家上下,你這房間進賊了?」黑修斯一邊說,一邊把開鎖的工具收起來,摸黑走到顧欽承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顧欽承壓低了聲音:「您怎麼來了?」
這話問完,顧欽承就後悔了,黑修斯是顧輕輕的親哥哥,現在他能大半夜翻牆跑來這裡,肯定是為了顧輕輕。
「聽說你看。」
「」顧欽承解釋:「如您所見,我也不是自願的。」
「那你知道我今天來幹嘛的嗎?」黑修斯問。
今天下午衛君流來過,想必是因為自己砸玻璃的聲音提醒了衛君流,衛君流猜到自己被困了,所以告訴了顧輕輕,然後顧輕輕請來了黑修斯。
顧欽承雖然這般想著,嘴上回答的卻是:「不知道。」
「明明知道卻假裝不知道,這就是你一貫逃避問題的辦法?」黑修斯意有所指。
「」顧欽承沉默著,沒說話。
黑修斯問:「你和柳清清怎麼回事?」
知道黑修斯是來幫自己的,顧欽承這才道出實情:「那天晚上我喝醉了,發生過什麼事也不記得了,只知道第二天早上和柳清清是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的。」
「你和柳清清」
「什麼都沒發生!!」顧欽承十分肯定,就算自己喝得不省人事了,他也知道,第二天一早醒來,他只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