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宇文公子自創的獨步刀法,在下就此領教。」
宇文燕又是一笑:「過獎。」
天道教主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宇文燕的刀法委實怪異,絕對不是當年宇文鴻飛威振武林的獨步刀法。
他左手反握刀把,刀刃朝上,一改刀法中的劈、砍、撩、扎、點、穿、刺、剖。
一招「凝滯為地」本該自上而下削向對手的下盤,在宇文燕的手裡竟變為刀刃橫著一抹緊接著往上剖去,對手一驚之下若不是躲閃及時,只怕肚子就要被宇文燕剖開了。
天道教主因此退了一步。
一般來說,左手使刀,已是一反常規,所出的招法和右手使出的正好相反,已夠讓對手頭疼,加上宇文燕又是反握刀,手中的刀似刀似劍又似槍,刀法中融進了劍招和槍法,出其不意,令對方措手不及。
先前,宇文燕知道天道教已窺得本門的獨步刀法,料想他們對自己早有準備,此刻勁敵當前,自己若使獨步刀法,正好中了對方的下懷。
情急之下,宇文燕左手握刀,反刀法而行之,加上他為人又極聰明,反應神速,幾招使出,卻取得意想不到的威力,當下心裡領悟。
他索性由著性子,把平時暗記在心的鞭法錘法棍法,都混雜在當中使了出來,一柄刀在他手中,上下左右翩飛,忽而凝重忽而輕飄,忽而愚拙忽而靈動,刀斷意連,恰似書法大家的狂草,恣意縱橫無拘無束,全憑著一時的才情和靈氣,倒令對手捉摸不透他的來龍去脈。
這情景就象兩個國手博弈,一方下出一著鄰村頑童的臭棋,對方反倒要為之一愣,因為他不相信以對手的棋力,竟會下出這麼一著臭招,他揣測在這當中,肯定隱藏著一個大的陰謀,因此他不敢貿然落子。
天道教主怔怔地看著,突然發出一陣笑聲,他領悟了,雙手一伸,輕而易舉地捏住宇文燕的刀刃,稍一用力,宇文燕手中的刀斷成兩截。
一左一右,兩柄劍刺向天道教主,呂不空盧平陽已經趕到。
天道教主衣袖一揮,把呂不空的劍卷了進去,右手一掌拍出,盧平陽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連人帶劍朝後摔去,直挺挺落在地上。
天道教主衣袖一甩,呂不空的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天道教主突然拔地而起,手中的半截刀射向呂不空,宇文燕驚呼一聲,趕緊搶上,右手在空中握住那半截刀,刀刃割進他的手指,手掌里頃刻濕漉漉的。
四下里突然寂靜無聲,只聽得到宇文燕和呂不空的喘息聲,天道教主一躍之後就無影無蹤。
兩人一騎、一輛馬車,馬車上載著一具棺槨和一具屍體,盧平陽靜靜地躺著,再也不會作聲,馬和馬車逶迤地朝著昱嶺關外緩緩駛去。
再有一天的行程,就要到快哉山莊了,兩個人在馬上垂著頭,一路上默不作聲。
只有宇文燕的咳嗽,時不時打斷這旅程的寂寞。
過了歙縣境界,宇文燕欣慰地想到:快到家了!但這一絲欣慰轉瞬即逝,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家在他的眼前,遙遠而又淒迷。
而呂不空,這時既難以掩飾滿腔的悲憤,又為一件事深深地困擾著,看來,天道教早已布下天羅地網,若水范用和花容他們,這時會怎樣呢?
他猛地打了一個冷顫。
我又錯了。他想,我又錯了。
在這個關節,本來應該大家合在一起,以死相拼,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化整為零,不正好遂了天道教的心愿嗎?
呂不空啊呂不空。呂不空失聲驚嘆。
第三十章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