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風雨飄搖,多少人為了找到他而疲於奔命,甚至付出了生命。而田原此刻,卻靜靜地坐在窗前,目光停留在不遠處一個朦朧的人影上。
窗外是一個不大的院子,竹影搖曳,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枯竹葉,已有好些年頭了,竹葉落了一茬又一茬,新竹也長了一批又一批。
一條小溪從東邊緊挨著院牆的峭壁底下,潺潺流入,橫穿過院子,又從西邊的院牆下流出去。
小溪上搭著竹橋,過了這橋,就是簡陋的院門。
院門關著,還插了門閂。
屋子是從一堵如削的峭壁底部直接披出來的,後牆就是長滿青苔的峭壁。
雖然是乾燥的冬季,岩縫裡還是滲出細密的山水,地上挖了無數曲曲折折細長的小溝,把這些水引到屋外。
「老婆婆,你為什麼把我捉到這裡?」田原衝著那個朦朧的人影問。
鬼見愁沒有理他,仍自用劍耐心地砍削著一段木頭。
她把一根原木削成方木,接著削去方木的四個角,把它削成圓木,然後把圓木又削成方木,方木又削成圓木。
她的身旁撒滿了木屑,那邊角落裡堆著一大堆這樣的木屑。
她把手裡碗口粗的原木一直削到比筷子還細,再也無法削了,才扔在地上。
然後取過另一根原木,方變圓圓變方這樣削了下去。
削下的木屑,很快沒過了她的腳踝,她始終保持著同一的姿式,直到身邊的一堆原木都削盡了,她才遲緩地起身,用一把大掃帚將木屑掃進屋角的那一大堆里。
她這樣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天一天削著,經年累月,牆角的木屑已經腐爛了,屋子裡瀰漫著濃重的霉味。
她似乎一個人在這地方呆得太久,田原的到來,絲毫也不能擾亂她原有的節奏。
她不理睬田原的問話,不理睬田原在幹什麼或想什麼,有時候她抬起頭朝田原看看,目光里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在說,這人是誰?他到這裡來幹什麼?
她的目光里,明顯有厭惡之意。
田原好生奇怪,想不出她為什麼要把他捉來,更多的時候,可能她自己也搞不清。
田原發現,有時候她削著削著會突然停下來,側耳傾聽外面有什麼動靜。
她這樣一隻手舉著木頭,另一隻手拿著劍,懸在半空,呆呆地聽著很久一動不動。
然後她醒轉過來,低著頭繼續削木頭,在她一低頭的剎那,田倉看到她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似乎聽得到從她嗓門裡滑出的一聲嘆息。
田原感覺她好象在等什麼。
劍削著木頭,發出節奏平穩空洞的「嚓,嚓,嚓」的聲響,偶爾有一些山雀落在院裡,那時候嚓嚓的聲響就會混進嘰喳的鳥鳴,和毛竹搖晃起來的沙沙聲響。
除了每天都要削完一大堆木頭,她做任何事情都沒有規律,無論吃飯還是睡覺。
有時她一整天都想不到吃飯,而有的時候,她吃完剛剛坐下,又站起來去找食物。
她坐在那裡閉著眼睛,長時間一動不動,田原以為她已經睡著,可她的手,會突然就動起來,眼睛仍然閉著。
鬼見愁越是不注意他,田原就越不敢逃走,他不知道在這平靜和漠然下面,到底隱藏著什麼。
也不知道她到底什麼時候是清醒的,什麼時候是睡著了。他稍一動彈,她會不會就象潛伏在草叢裡的狼一樣撲過來呢?
何況,田原即使從這裡逃走,又能到哪去呢?
他想起死去的爹娘,想起以前的許多事情。和公孫望在一起的時候,他一整天喋喋不休,根本不讓人有安靜的時候。
而現在,在這日復一日的寂靜當中,有許多事,好像你不用去想,它們自己就爭先恐後地冒出來,你擋都擋不住。
而很多事,確實應該好好想想了,直到此刻,安靜下來,田原才真正感受到一種痛楚,那麼多日子,一直疲於奔波,他好像連痛苦的時間也沒有了。
他想起了爹娘,感到自己現在真的只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爹娘已經去世,而天道教還在四處追殺著他。
他從一個寧靜舒適的環境突然落進一場災難,打擊一個接著一個,少年稚嫩的心胸幾乎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