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許夫人的表嫂,就不得不提一位姜家的熟人了。
香留坊的楊老闆,正是許夫人的二表兄,也就是這位表嫂的親小叔子。
此婦人是沖喜娶進門的,早年失了丈夫,就盼著能嫁給楊老闆。
可楊老闆哪裡會要寡嫂,娶了吳大夫的女兒,還生了個閨女,一家子親親愛愛。
許夫人的表嫂沒個分寸,依舊不管不顧地往上貼。
甚至楊老闆得了個閨女,小名喚作瓶瓶,乃寶瓶的瓶,她就東施效顰,忙把自己女兒也改了小名,也叫作萍萍,卻是浮萍的萍。
許夫人露出嫌棄,病西施似的地皺了眉。
「嘁,知道了,我那表嫂最是個沒臉的,自打我大表哥死了後,她就整日纏著我二表哥,還想來咱家打秋風,我的話她不敢不聽。」
許興來板著臉點頭。
這只是個下馬威罷了,他還要想些法子,買回原來的莊子!
五天的光景,一晃而過。
馮氏沒忘了赴宴一事,從仙泉居張羅完,就帶小糯寶去湯泉里泡了個澡。
府城那邊,講究個四十午來五十晚。
說的就是五十大壽,一般要辦成晚宴。
從雲城到府城要不少時辰,所以五更天時,馮氏就穿戴整齊,抱上小糯寶進馬車了。
因為仙泉居和書局的生意,豐年他們都去不了,於是就讓蕭蘭衣趕著馬車,帶她們娘倆過去。
天不亮時就出發,一路上,小糯寶打了五次瞌睡,吃了兩塊芝麻桃酥,又喝光了一整壺羊乳茶。
難得見她吃得少些,連蕭蘭衣都覺奇怪。
「怎麼,可是天冷著了涼,才沒了胃口?要不要我下去把火箱再燒熱些。」
馮氏脫下外襖道,「車廂里暖和著呢,這小饞貓可不是改了性子,多半是為了留出肚子,好用人家宴會上的好吃好喝呢。」
小糯寶蜷縮著小身子,貓兒似的躺娘腿上。
心思忽然被戳破,她腆著小圓臉,咯咯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沒法子啊,誰讓她的肚肚就這麼大點兒,難得進城吃席,不多得提前留出位置啊。
蕭蘭衣回身笑笑,勒著韁繩,催著馬兒快一些。
寒冬時節,路上車馬都少,等趕到府城時,比估摸的提前了快一個時辰。
許知府的府邸,就在府城衙門的後院。
此時正值下午,賓客們大多陸續而至。
許知府早就有話,只辦宴不收賀禮,所以賓客們也省了麻煩,男客們來了就在側殿品茗、閒話。
女客們則在後花園賞梅、用點心,順道展示一番冬日裡的衣襖釵環,說笑聲不絕於耳。
等到姜家人到了後,聽著廊上的小廝傳報,婦人們都顧不上再聊,紛紛驚訝張望。
「誰?剛才報的是誰,有聽清的嗎。」
「好像說是姜家的女眷?」
「哪個姜家呀,莫非是雲城那個,姜指揮使家?」
「想不到,原來知府大人還同這家有交情啊,聽說他家仙泉居開的紅火呢。」
婦人們正感慨時,許夫人拿帕子遮遮嘴,推了表嫂周氏一把。
那周氏趕忙開口,「嗐,啥交不交情的,我可是知府大人的弟妹的表嫂,真有交情,我咋會不知,多半是上趕著來蹭的吧。」
「況且,這家不過是個農戶,一朝翻了身罷了。」她又搖頭道,「聽說啊,這家人張狂得很,行為舉止甚是粗鄙。」
這話多少帶了些節奏,讓在場眾人下意識冷臉。
一旁楊老闆的夫人,忍不住皺皺眉,「大嫂,你這是什麼話,今日你是跟著咱楊家來的,別在背後亂嚼舌根。」
眾人帶著或疑惑,或好奇的神情,等著看那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農戶,是什麼樣子。
然而很快,等馮氏帶著小糯寶,沿著長迴廊走到後花園時,眾人卻都愣了一下。
只見眼前的小萌娃,生得甚是漂亮。
一身藕粉的漳緞比甲,配上紫翡珠綴的翹頭鞋,胸前掛著一隻南紅珠軟瓔珞,顯得小糯寶格外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