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之所以要重現月旦評,還修築什麼白玉台,你分明是不懷好意,就是為了給我儒家挖坑,好藉此陷害我等!」
「可惜,我等卻是不防備,竟然遭了你這等奸佞小人的道!可恥可惡,混賬至極!」
他伸手指著朱柏,搜腸刮肚想著各種自己所能想到的惡毒詞彙。
孔謙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想法很簡單。
自從朱柏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明白,逼宮此事不可為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自己成為儒家的累贅,被朱柏這廝當成籌碼去威脅儒家殘眾。
所以,他才一心求死。
只希望自己能當場激怒朱柏,令他失去理智,給自己來上一劍,一了百了。
他的想法其實並不錯,只是稍微小瞧了一個人:朱柏。
這番事情他能夠想得到,那沒道理腦袋比他更聰明的朱柏會想不到啊。
於是。
朱柏看著孔謙,眼中逐漸浮現出了一抹明悟後的嘲諷。
對於孔謙的謾罵,他根本不帶理會。
只揮了揮手。
花木蘭心領神會,打開牢房將孔謙如同死狗一樣給生生拽了出來。
一路倒拖著,跟在湘王朱柏的身後。
「帶他去城頭好好看看。」
「是,尊主。」
花木蘭沒有任何疑問,立即執行朱柏的命令。
不多時,花木蘭便拽著孔謙,登上了城牆。
這一路走來,孔謙的鼻子裡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甚至還看到了好幾具沒有腦袋的屍體。
這不由讓他心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他被打入詔獄的這些天裡,應天府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並沒有讓他疑惑太久。
很快,孔謙便看到了讓他終身難忘的情景——
一顆顆的儒生人頭,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數量龐大的巨型京觀!
每一個儒生的腦袋上,都滿是鮮血!
他們每一個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極為驚恐的神情,由此可見當初他們走得一點也不體面。
而最是讓孔謙感受到了無比絕望的是,他親自收入麾下的幾名得意弟子,此時都只剩下了一個滿是驚慌失措的腦袋,正木然地盯著他看。
看得孔謙悲憤欲絕,看得孔謙肝腸寸斷!
撲通!
好不容易站起身的孔謙,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渾身無助地顫抖著。
儒家!
從春秋時期的先賢孔子開始,到現如今的明朝,儒家經歷了摸約一千八九百年的傳承。
如此光輝璀璨的傳承,誰能想像最終竟然會徹底斷送在了他孔謙的手上呢?
這種事情,若是等到他日後下了地獄,見著先賢孔子、孟子等人之後,又當如何處之?
一股難以言喻的絕望之情,不住在孔謙的心頭縈繞,令他眼前陣陣發黑。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為什麼?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啊!」
他絕望地大聲吼著,而後忽然不住嘔血,渾身癱軟地倒在了地上,一個勁兒地喋喋不休道。
「我是儒家罪人,我愧對儒家先賢我愧對儒家先賢吶!」
距離乞活軍進城殺人,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應天府內,血流漂杵,無數儒生慘遭屠戮。
此時,城守、衙役、力士、馬夫悉數出動,忙著收拾屍體,洗刷街道。
濃郁的血腥味沖天而起,將這一座千年古都近乎營造成了修羅地獄。
錦衣衛的大部分成員,也被派遣了出去,負責協調工作,負責維持治安,負責打擊犯罪。
今晚這場殺戮盛宴,讓應天府內的不少宵小都有些蠢蠢欲動,想要趁此機會渾水摸魚。
越是混亂之際,越是要用重典。
但凡是被錦衣衛撞見的,沒一個會有什麼好下場,全給一刀劈了。
若是沒死透,就再補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