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娘仔細觀察那馬車輪子,全部用鐵皮包就,車粱也用的是鑌鐵條,竟是專門打造的,應該造價不菲,須知古時冶煉技術落後,金銀銅鐵等金屬產量都很低,尤其是銅鐵類,大多用在生活必需品上或行軍打仗中,且被官府嚴格控制,像如此大量用在商隊馬車上的極少,就算是軍車也沒有這樣用的,看來這李進的來歷也不簡單。
「李大當家的,敢問你這車隊拉的是何種貨物,竟不怕雨淋?」崔穎問道。
「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不過是江南織造局賣給我的幾十台新式紡車,我們蜀中雖盛產絲綢,但平民百姓還是得服棉麻。」
「佩服李大當家的生意經,這一輛馬車得拉幾台紡車?一輛紡車重幾何?」
「怎麼崔郡守也對這種紡車感興趣?要不李某送你兩架玩玩?」李進似笑非笑,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杜萱娘一驚,難道那馬車上的貨物有問題?
杜萱娘再仔細一看,才發覺了問題的嚴重性。雨後的道路泥濘,車轍印深一點也很正常,可李進那車隊的車轍印也太深了一點,顯然那車上的貨物極重,甚至很多馬匹都不堪重負的樣子。
而據李進所言,上面拉的是紡車,不應該如此重才對,走私!杜萱娘腦子裡蹦出一個詞,立刻便將自己嚇住了。
這崔穎看起來也挺聰明的,怎麼會衝動到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緝私?這李進手下有幾十號訓練有素的練家子,而他們這幾個人除了他那兩個隨從會功夫外,餘下的全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給人殺人滅口太容易了。
看那李進的眼神,杜萱娘絕對相信他做得出來此事。
杜萱娘留意到崔穎背負在身後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兩個隨從的手也放到了腰上,看那李進雖然在笑,但身後的護衛們卻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送我倒不必了,不知可否揭開油布讓我看看眼界?」崔穎說道,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杜萱娘急得滿手心是汗。
李進的瞳孔在收縮,杜萱娘已經感覺到那些壯漢手中兵器的寒氣。
誰知一直沒有說話,只顧盯著那些貴重馬車看的張正突然插話,「聽說江南有一種鐵製的織機,一日可織三匹麻布,李大當家的是否拉的就是這種織機?萱娘,看來我們今天也能開開眼界了。」
杜萱娘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這張正看起來傻傻的,偶爾自作聰明一回卻是要人命的,崔穎本來就在懷疑這貨物裡帶有朝廷明令禁止的東西,比如甲駑兵器之類的,他這一說不是讓局勢更加失控?
杜萱娘一急,也顧不得大人物面前,女子不得隨意插嘴的規矩,說道:「張大哥,你怎麼也對織布感興趣了?那織機有什麼好看的,左右不離我們尋常所見,只不過用的材料不一樣罷了。我們要看李大當家的織機也容易,李大當家的也不至於不給我們看,只是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隊人堵在路上也不方便別的人行道過,崔郡守自然不會做這考慮不周之事。反正李大當家的貨物淋了雨,自然是要整理一番的,不如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崔郡守再去看如何?再說,二位貴人不是打算去我們家吃喜酒麼?此時已是申時,再晚恐怕會誤了吉時,不如先去我們家中歇歇腳?」
崔穎總算聽懂了杜萱娘的話,也笑道:「這話不錯,李大當家的車隊已將這驛道占滿,的確不太方便路人,這織機我再找機會來開眼界吧!李大當家的,你們人多,你們先請!」
杜萱娘看到李進身後的護衛們全都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李進再次笑笑,「謝崔郡守體恤,後會有期!」
李進仍舊是那副傲慢的樣子,雙手抱拳虛晃一下,轉身便上了他的大馬車,在婢女放下車簾之時,杜萱娘再次接收到李進含義不明的目光,甚是讓人討厭。
轉眼間驛路上的車輛便散得乾乾淨淨,崔穎面有慚色地對杜萱娘說道:「是我太性急了,差點害了我們幾個人的性命,只不過這李進也太囂張了些,竟然明目張胆的……,」
說到一半,崔穎突然停住話頭,許是想起了這等機密事情不該杜萱娘這等平民知道,便歉意地看著張正和杜萱娘。
「崔郡守明白就好,這些人絕非善類,以後再遇到此種情形,崔郡守切不可輕舉妄動,一定要準備充分再動作,我說的準備充分也不單指聚齊超過他們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