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崔穎還要趕回去見崔老夫人,杜萱娘用最快的速度專門為崔穎做了一碗麵片湯,雪白透亮的麵皮上撒了翠綠的蔥花,再鋪上薄薄的雲腿片,還有一隻金黃的荷包蛋,光看鮮艷的顏色就讓人食指大動。
崔穎將碗裡最後一點湯汁下肚,杜萱娘又連忙親手送上一條溫熱的雪白面巾給他拭面擦手。
「萱娘,我先回城了,過兩天我會送兩名丫鬟和家奴過來幫你做事。」崔穎站進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
「我家養不起,也住不下多餘的人,十一郎不用費這個神!難道這就是你上回所說的安排?」杜萱娘終於逮住了這個機會,重提這個話題,中秋夜崔穎一句曖昧的「我會好好安排你的」讓她糾結了很久,他想安排什麼?他憑什麼覺得他可以安排她?或者她一定接受他的安排?
她一開始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有意識地結交,到後來卻是對他人品的欣賞,遠沒有到需要他來安排什麼的地步,偏偏這崔穎看起來好像對她有意思,卻說話含含糊糊,讓她解釋都無從解釋,。
崔穎愣了一下,隨即笑容促狹,「萱娘性子果然與眾不同,這事就依你,至於安排之事,這段時間我有要緊的公事,可能會在常來鎮上,有時間和你細說,現在我得回去見母親了。你最近清減了些,想必是忙著掙銀子鬧的,回頭我先讓崔安送一千兩銀子過來給你,數著玩也罷,買喜歡的東西也罷,都隨你!」
「我不要你的銀子,也不需要你的安排!」杜萱娘急了,這傢伙怎麼越想越歪?崔穎卻不等她繼續說完便快步離開,將杜萱娘一個人晾在了院子裡。
杜萱娘看著崔穎離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
崔穎趁她去廚房時,給了張義兩隻匣子,囑咐他等他離開再交給杜萱娘。一隻裡面裝的是比上次杜萱娘與張正成親時的賀禮還要名貴的一整套銀鑲寶石頭面,另一隻裡面裝的則是一套內造文房四寶及幾本空白帳本,看得出是用了些心思的,更讓杜萱娘心中忐忑。
第二天,崔安竟真的送來一大箱子銀子,杜萱娘推拒再三不成功,又沒處藏這隻大箱子,很是傷了一番腦筋,最後只得將箱子與那隻首飾匣子一起塞進炕洞,打算再次見到崔穎的時候直接給他砸回去,文房四寶與帳本則給了早就心動不已的張義。
張正大仇終於得報,張義的心結消失後,幹活更賣力,讀書寫字也更用心,甚至宋夫子偶爾也讓他下午也去學堂聽講,杜萱娘更是將記帳一事全部交給了張義。
由於周嫂子的病,周玉娥的定親禮便移到了八月底。周五夫婦之所以最終還是選了朱家,便是聽藥鋪里的老闆說朱家有女兒生了病,要用水蛭做藥引,這個書呆子心疼妹妹,便自己偷偷脫了鞋下河溝去抓,差點被淹著,可見這個朱家老二是個會心疼人的,對自家妹妹都如此,將來對自家的娘子也必定不差。
杜萱娘對此類傳言很不以為然,對妹妹好,未必就會對自己老婆好,有血緣的妹妹與娶來的老婆是兩個概念,周五夫婦居然將此混為一談。
與張家祖上是農戶,後來入了商途仍算作農戶不一樣,周家是正宗的商戶,所以定親那天周家請了街正與陳掌柜等鎮上有頭臉之人做見證,杜萱娘因是孀居之人不便前去,便派了張義前去幫忙。
定親禮進行得很順利,朱家禮數周全,給足了周家面子,周五夫婦十分滿意這門親事,只等男方另擇吉日請期了。
下午周玉娥過來給杜萱娘送點心,神情有些鬱郁,「玉娥,你怎麼了?難道你對朱家的婚事不滿意?」
周玉娥愣愣的,似要點頭,又像搖頭,好半天才嘆息一聲道:「父親母親總是為我考慮好了的,我聽父親母親的總是不會錯的。」
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在婚姻上只要是正常的父母都會為子女挑選最好的,卻往往忽略了最合適二字。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父母只能給你鋪好一半的路,剩下的卻是要靠你自己的,你只需記住一句話便成,在娘家可以完全依靠父母,到了夫家便一切只能靠自己,不要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夫君和婆家身上,自立自強才是最要緊的!」
周玉娥似懂非懂地點頭,臉上的愁容更甚。
九月初一一大早,張富貴兩夫婦便正式上工來了。杜萱娘先安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