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不想別人代替我母親的位子,可不想是一回事,必須得做卻是另一回事。」簡潯略帶苦笑的聲音響起,才讓簡義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又聽得她道:「新母親不進門,眼下我們大房無人主持中饋,只能受人挾制還是輕的,要緊的是,將來二房有了兒子,大房卻始終沒有兒子,爹爹身體又不算好,到頭來究竟鹿死誰手,才真是說不好了,這樣的結果我不願意看到,義叔難道就願意看到嗎?所以我只能對不起自己的母親,只能對不起母親與爹爹之間的感情了。義叔回頭空了,就去找官媒先悄悄兒的替爹爹物色著人選罷,等到我爹爹明年出了孝,也就好走三書六禮,儘快迎人進門了。」
孩童的身體,裡面卻分明住了個成人的靈魂一般,說話行事甚至比尋常成人還要有條理有邏輯,懂得也比尋常成人更多得多,這反差實在讓人不寒而慄……簡義搓著自己背在背後的手腕上的雞皮疙瘩,儘量強迫自己不去深想,只應答簡潯的話:「我可以找官媒先給大爺悄悄兒物色新夫人,可大爺那兒,小姐確定會同意出了孝就迎新人進門嗎?」
大爺與先大夫人感情有多好,他可是一路看在眼裡的,也不止一次聽大爺說過,想為先大夫人守滿三年,與小姐一道出孝,若大爺不同意,他們總不能牛不喝水強摁頭罷?
簡潯自然也想過這個問題,嘆道:「這事兒且交給我罷,橫豎還有的是時間,我不管是撒嬌還是撒潑,總能磨得爹爹同意的。」
簡義這才鬆了一口氣,見時辰不早,也就行禮告退了。
走出兩步,卻又折了回來,欲言又止:「這兩日府里亂作一團,丫頭婆子們都是一得空兒便聚在一起嗑瓜子磨牙,我聽說,竟有人說、說二夫人的病,是被不祥之人給克撞的,讓大家都能躲多遠,躲多遠……我不好時時進內院來,縱有心抓幾個殺雞儆猴,也沒那個時間,小姐看該如何是好?」
那『不祥之人』,自然指的就是宇文修了,他的真實身份侯府內知道的人雖不多,但的確很少人聽說過侯府還有這樣一門「親戚」,當日他讓簡君安帶回來時,是何等的落魄又是不少人看見了的,一來二去,下人們私下間便有了他『父母雙亡』、『天煞孤星,克父克母』的傳言,這樣的人,可不是不祥之人嗎?
簡潯卻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兒,氣得立時攥緊了拳頭。
不用說這定然又是簡君平和古氏的手筆,弄得府里上下都人心惶惶的,祖父與父親縱不想把宇文修送走,也只能送走了,屆時於睿郡王府,崇安侯府還有什麼人情可言,不讓睿郡王自此記恨上就是好的了,尤其是爹爹,整件事情從頭至尾可都是他一力促成的。
簡潯沉吟了片刻,才道:「這事兒交給我罷,都知道我跟修哥哥好得親兄妹似的,聽見人竟敢背後嚼他的舌根,我豈能輕饒的?義叔只管放心便是。」
簡義點點頭,大小姐到底身份擺在那裡,要發落幾個丫頭婆子,誰敢呲牙的?遂再次行了禮,卻行退下了。
餘下簡潯想了想,索性帶了何媽媽,去了園子裡,園子裡峰巒疊翠的,是閒話磨牙最好不過的地方了,就不信抓不到幾個典型!
已是十月末的天了,崇安侯府的後花園卻仍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尤其進了寶瓶門,上了一條建在小溪環繞的九彎十八拐的小徑後,入目所及的景象,全隨著小溪的流向而變化,或穿竹林,或踏木橋,或繞薔薇架……每走過一段距離,便又是一景,每一景皆可入畫,實在讓人目不暇接,嘆為觀止。
簡潯前世御花園都是常逛的,倒還不至於覺得自家的花園有多驚艷,但一路走來,呼吸著與在屋裡時大不相同的清新空氣,她的心情到底還是無形中好了許多。
這才發現自己竟無意走到松濤院附近了,一問何媽媽時辰,也已快午正,早該用午膳了,爹爹必定已等著她了,便折身要回仁智院去,反正下午宇文修跟著祖父練武她就沒事了,下午再來抓典型也不遲。
不想才走出沒兩步,身邊便傳來了宇文修的聲音:「潯姐兒,等一等,等一等。」
這倒是趕了個巧兒了,簡潯應聲轉過身來,果見宇文修正朝自己跑來,身後還跟著個小廝提著一包什麼東西。
宇文修很快便跑到了簡潯面前,他住進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