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卿這次倒不是獨行,和張景瑞走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朝上,多謝張兄解圍。」
「柳兄言重,我只是站在國事上考慮罷了。」張景瑞並沒有因此而邀人情,正色道:「京都府乃長安京畿、天下首府,如果沒有柳兄這樣的人坐鎮,那裡便會成為朝臣爭權奪利之地。」
這位置確實太重要了,它需要一個不畏強權、剛正不阿的大臣。
這恐怕也是無論彈劾再多,蕭遠也從來沒想過把柳長卿從京都府令上擼下來的原因。
「那張兄認為,像廖正輝這種貪污腐敗、不將政令放在眼裡的官員,該不該殺。」柳長卿問道。
「當然,刑一而正百,殺一而慎萬,柳兄所言,並沒有什麼錯。」
張景瑞說完沉默了一下,又道:「只是有時候,事情不必直線攀登,或可迂迴求進,過剛易折這個道理你不是不明白,這些話我之前也曾和你說過,但你從來都沒放在心上。」
「哼,君子身正,百邪不侵,我何懼之有。」柳長卿道。
張景瑞暗暗搖頭,他知道,每當就這種問題和柳長卿談論的時候,都是沒什麼結果的,後者性格如此,亦有著他堅守的東西,及難得的風骨。
兩人邊走邊繼續聊著,張景瑞是清正,他不同柳長卿那樣什麼事都硬剛,而是講究方式方法,就比如說,如果某些國策錯了,在蕭遠盛怒的情況下,柳長卿仍舊會死諫到底、不顧性命,但張景瑞不會,這時候肯定會先避皇帝鋒芒,然後尋找更為恰當的機會進言。
這是兩個良臣的不同。
張景瑞道:「柳兄所持,在於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君子不畏虎,獨畏饞夫之口啊。」
「危人自安,君子弗為也。」
柳長卿以此言,張景瑞剛要再說什麼,一名皇宮侍從卻快步走了過來,先是朝兩人施了一禮,接著道:「張尚書,陛下有請。」
「好,我知道了。」張景瑞應了一聲,隨後朝柳長卿道:「等閒暇之時,再與柳兄煮茶辯論,先行告辭。」
「張兄請。」柳長卿還禮。
兩人的對論,可不同朝堂上和那些大臣們互噴,而是引經據典,都想通過道理來說服對方。
皇宮書房。
張景瑞進來之後自是恭敬施禮:「參見陛下。」
「愛卿平身。」蕭遠放下手中毛筆,朝下手邊伸了伸手:「坐吧。」
「謝陛下。」張景瑞堂堂工部尚書,並未矯情,等他落座後,侍從業已端上了茶水。
君臣二人開始聊了起來,蕭遠整理好奏章,放下手頭工作說道:「張卿是工部尚書,以你之見,全國官道問題,能否再提趕一些進程。」
張景瑞正色道:「陛下之議案,乃全國性的大工程,一旦動工,就是金銀民夫無數,因此,必當做好一切準備才行,臣以為,陛下朝議所定便是最佳,當用兩年的時間規劃部署,等所有事情籌備完畢,第三年動工。」
「而要修,就要修好,不僅是當世,亦要福澤後世。」
要想富,先修路嘛,這肯定是沒問題的,道路交通,是關乎天下民生商業的。
但言之非難,行之為難,任何事情皆如是。
蕭遠聽完點了點頭:「張卿所言極是,官道問題,絕不容許任何差錯,這件事你得親自把關。」
「是,工部這邊已經開始籌備此事了,臣正準備派出一些官員,從各個方向的大道走一遍,實地考察考察,看看各地道路情況究竟如何,及山川河流之阻礙,然後繪製工程詳圖。」張景瑞道:「臣也準備向陛下請命,沿著黃河官道走一圈,那裡很重要。」
蕭遠稍稍挑眉:「你這工部尚書離職,政事不會耽擱吧?」
「陛下放心,近來工部無甚要事,有韓舉看著即可。」張景瑞道。
他要親自下去看看,蕭遠也沒阻攔:「那行,到時候別忘了多帶一些護衛,朕給你抽調一隊禁軍也可以。」
「陛下折煞微臣。」張景瑞連忙低身。
接下來,君臣兩人又就官道問題深入的談了談,而這一聊,就是近一個時辰,包括前期籌劃和一些列方案,蕭遠言語之中,明顯是將這作為了目前國政的頭等大事。
等事情談罷,張景瑞起身告辭的時候,他也拿起了一份公文,放到了桌案前方:「你那兒離李正方不遠,回去的時候,順帶把這封調令送到吏部。」
「諾。」張景瑞應了一聲,雙手接過公文,施禮而退。
下午時
第1556章 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