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風第一次見到即墨,是在仙族三殿下大婚的慶典。
他坐在只比天帝低半個頭的華座上,百般聊賴地晃著一隻玉瓊杯,大殿中央的仙娥們跳著千篇一律的舞蹈,他在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裝醉離場,讓滿殿繃著的文臣武將徹底放鬆,鬧個盡興。
剛才北斗星君過來給他敬酒,大概因為仙族許久沒有這麼盛大的喜事,喝的有點多,大著舌頭問他,「大殿下,三殿下成婚,四殿下定了親,二殿下的小殿下們滿地跑了,您怎麼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哇?南極仙君的小公主芳華正好,性情絕佳,大殿……唔唔唔!」
被西極仙君一把捂住嘴巴強行拖走了。
洺風其實是個挺溫和的人,別人和他開玩笑或者說錯什麼,他基本不會翻臉或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就是很怕他,在他面前稍微說錯一個字就臉色大變戰戰兢兢惶恐不止,能自己把自己嚇死,明明他從來沒有因為臣子們說錯話處罰過人。
天帝尚管事時,什麼都要求的很嚴格,一言一行都必須遵從規矩,不得行差就錯。洺風接管後,表面上沿用天帝的規定,底下其實對臣子們睜隻眼閉隻眼,這些傢伙背地裡搞的那些事情,只要不過分,他都不會追究。
洺風甚至知道,只要他離席,舞台上他都能背下來了的舞蹈姿勢能立馬變成火辣熱舞,音樂也會變得熱鬧得多。
他站起來,打算把宴會完全交給這些臣子,這時他看見大殿盡頭的柱子後,有個青衣小仙正把用於裝飾的馨渠夢曇花往袖子裡藏。
洺風又坐了回去。
好像他起來那一下只是為了理一理稍微有點亂的仙族大殿下繁重的華服。
青衣小仙拿一朵不算,一路拿過去,後來大概是袖子裡放不下了,才心滿意足離去。
馨渠夢曇花形狀像芍藥,不過比芍藥更加濃烈,以前常用於慶典裝飾,不過這花入藥後能治許多病,導致大肆採摘,幾乎瀕危,所以天帝曾下令只許殿下級別的慶典才可以用。
青衣小仙一走,洺風也起身離開大殿。
這種慶典上所穿的華服太過繁複沉重,層層疊疊在身後拖的跟雞毛撣子似的,洺風一出大殿就使了個法術,換成尋常服飾,收斂了強大的氣勢,如果不看他的臉,和仙族的尋常仙君並無區別。
他在回三十三重天的路上又遇到了那青衣小仙。
這次是瑤池的貢琬蓮,一整潭的蓮花全被小仙揪掉了花骨朵,剩下光禿禿的花梗可憐兮兮立在水面上。
洺風負手站在青衣小仙身後看了半天,突然說,「逮著一個池子摘,很容易被發現。」
青衣小仙嚇了一跳,猛地扭頭,瞪著圓圓的大眼睛仰視他,「你是誰?為何在此?」
洺風理了理身上看不出品階身份的衣袍,淡淡道,「路過。友情提醒而已。」
青衣小仙看了看袋子裡的花,再看看慘不忍睹的蓮花池,露出苦惱的神情,「太興奮摘忘記了。失策……」
他向洺風投來求救的目光,「那怎麼辦?這裡只有仙友發現,仙友幫我瞞一瞞,如何?」
他從袋子裡拿出一朵蓮花,想了想,又加了一朵馨渠夢曇花,「在正殿裡搞到的,百花仙君親手培育送過來為三殿下賀喜,珍貴得很!送仙友了!」
洺風看著他手裡兩朵小花,慢騰騰地說,「西王母脾氣很不好,她要是發現……有點難辦。」
洺風清晰地聽見青衣小仙的磨牙聲,豁出去似的說,「那你說吧,要怎麼辦?」
表面上看起來一副好好商量坦白從寬的模樣,實則如果賄賂不成就要把他拖走秘密解決掉。
「除非……」洺風看見對方緊張的拳頭都捏緊了,「除非你告訴本……本君你姓甚名誰,從何處來。」
青衣小仙說了一個地名。
「嗯,好。」洺風點點頭,「本君替你瞞著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