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諾之前被符文巴雷特近距離打了個對穿,傷始終沒好,身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隱約還在滲血,再加上他長時間暴露在雨水中,失溫情況嚴重,手指異常冰涼。
但這股涼意此時恰如清泉,正順著所觸眉心處傳入索蘭黛爾的腦海,讓她焦躁又混亂的思緒平緩了下來。
冷靜...
必須冷靜下來幫他...
至始至終,索蘭黛爾都相信著奇諾,哪怕剛才他不斷推翻自己說的證據,甚至有意無意暗示自己就是犯人,她也依舊相信著他,從未懷疑。
也許是因為年幼,畢竟索蘭黛爾今年只有12歲,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就是容易對人委以信任,你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會黏上你。
又也許,是因為過往相處的回憶——初次相遇的一見如故、宴會上醉人心旌的《致小公主》、四手聯彈時無聲卻又充滿力量的鼓勵、一起做飯時的調皮與玩鬧、在月色下暢聊人生、迷茫時的擁抱...這麼多點點滴滴的瞬間,對奇諾的信任早就滲進了她的骨子裡。
不管別人怎麼說,乃至不管奇諾本人怎麼說,索蘭黛爾都始終信任著他,從未動搖。
所以此時,索蘭黛爾並沒有糾結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很專注地將心思放在證據上,試圖找到那麼它們之中的漏洞。
索蘭黛爾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審判官,而抵住她額頭的奇諾,便是台下的待審的嫌犯。
審判官的職責,不可放過壞人,亦不可錯殺好人。
既然堅信他不是壞人,那就要竭盡所能幫他脫罪。
索蘭黛爾緩緩閉上眼,心中思緒涌動...
如果我是審判官的話,要怎麼救他?
這麼多決定性的證據,我要指出哪一點,才能讓擊破外人對他的控訴?
如果我是審判官...
在不斷的思維模擬中,索蘭黛爾的頭腦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開始梳理自己獲得的線索。
來自現場的犯罪證據很多,每一條都指向奇諾便是刺客。
但事實上,這些證據里有一個非常微妙的共性——每當奇諾有自證空間,前面的證據存在漏洞,總會恰好出現另一條證據將漏洞填上,簡直就像...
就像提前設計好的。
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東西是完美的,自然演變的東西必然存在某種缺陷,完美的造物往往出自人為。
罪證亦是如此,證據鏈精密是好事,但如果太過精密,就會顯得很刻意。
好比表面完美無缺的花瓶,遠遠看去價值連城,但只要湊近發現一縷瑕疵,立刻就會跌為凡品。
既然如此,只要從這些精密的罪證中找到一處突破口,整個證據鏈都將不攻自破!
索蘭黛爾的思緒快速運轉,進入了一種記憶風暴狀態,搜尋著鐵證中最輕微的破綻。
作案時間,各處口供包括自己的認知都能對上,無法擊破。
作案手段,奇諾是不是整個多古蘭德唯一會用狙擊槍的人?目前存疑。但他確實有時機和能力去操控那把武器,無法擊破。
作案地點,理論上存疑,按照自己的判斷是在大教堂,但兇手似乎對現場進行了偽裝布置,誤導了親衛軍團的搜查隊,無新發現,暫時無法擊破。
作案動機,有兩份金色刺殺令作證,且奇諾是目前唯一的嫌疑人,在新的證據或嫌疑人出現前,無法擊破。
決定性證據,那把刺殺用的狙擊槍上,有且只有奇諾的指紋...這是最無法擊破的,直接坐實了就是奇諾開的槍。
那到底...
等等。
不對。
最無法擊破的決定性證據...
索蘭黛爾猛地睜開眼,那雙湛藍色眼瞳倒映著眼前之人,奇諾仍用手指抵著她的眉心,手上看不到皮膚,嚴嚴實實地被白色手套包裹在內。
這,就是他給的提示!
「指紋!」索蘭黛爾幾近失聲,所幸窗外的暴雨吞噬了聲音,她的聲音沒有傳出去。
奇諾的琥珀色眼瞳笑眯成月牙,饒有興致地說:「說下去。」
索蘭黛爾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