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有一把利刃斬斷了所有聲音,會客廳內剎那間變得死寂,似乎連呼吸聲都消失了,每個人的身體起伏歸於靜止。
奇諾仿佛變成了不會動的雕像,臉上的表情凝滯在剛才那一刻,在腎上腺素的衝擊下,他的瞳孔擴散占據了整個虹膜,猶如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似直勾勾盯著阿寶,又似失去了焦點。
妮蔻不自覺側目看向盧戈等人,卻發現盧戈等人也是眼神飄忽,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場面,紛紛凝滯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帕拉丁想呵斥阿寶,然而凝重的氣氛就像一堵牆壓在心口那般,讓他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來,眼神一陣陣恍惚,如果有隔空對話的能力,他真想讓阿寶趕緊閉上那張賤嘴。
帕拉丁的意願很快落空了,阿寶臉上的譏笑不退反增,用一種看小丑的目光看著奇諾:「她那么小,o起來一定很爽吧?」
奇諾那雙眼睛已經圓睜了如此之久,眼球毛細血管正在浮現,從四面八方向著中心瞳孔猙獰蔓延,甚至還能聽到某種詭異的摩擦聲,如果細察,會發現那是上下牙齒擠壓發出的聲音。
「何必如此嚴肅?」阿寶突然一拍手,故意換上一副輕鬆的笑容,重複了奇諾剛才說過的話,「只是個玩笑而已~」
奇諾的手掌在流血,四指就像鋒利的刀刃,在緊握時刺進掌心,血順著腕部滑落至手肘,滴落在地,暈開一處又一處血色斑駁。
毫無徵兆,血流的軌跡開始抖動,紊亂——他的身軀正在發顫。
接下來的這一幕,是在場的妮蔻等人永生難忘的一幕,讓他們身上忽冷忽熱,仿佛一下墜入冰窖,一下跌進岩漿,日後反反覆覆出現在噩夢裡,化作了讓他們終身難忘的夢魘。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生平第一次,奇諾像馬戲團的小丑般爆發出癲狂的大笑,雙眼圓睜,唇角開裂,笑得捧腹後仰,充滿血絲的眼睛裡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隨著失控般癲狂的大笑,奇諾直接抬起手去擦臉,不僅沒把眼淚擦乾淨,掌心傷口的血還糊得滿臉都是,他卻像什麼都沒感覺到,在臉上不停擦拭,那張精緻的臉就像打翻顏料的畫卷般被弄得無比髒膩。
耳邊縈繞著癲狂的大笑,盧戈的汗都滴下來了,胸口處的衣襟已經變得一片濕漉,汗漬透衣而出。
盧戈算是最高跟著奇諾做事的人,而且在奇諾的所有下屬里,他也是跟奇諾走得最近的人,那些見不得人的髒活爛活都是由他來干,所以他也最了解奇諾黑暗面。
潔癖、冷血、禮貌、沒有共情、鬼謀心計、不把人當人...奇諾身上的一切特質,盧戈了如指掌。
但是...沒見過...這種癲狂大笑真的沒見過...
在盧戈的印象中,奇諾這個人笑不笑並無意義,笑或不笑,他可能都在謀劃一個人的死法,微笑不過是用來掩飾本性的面具,如果哪天面無表情,那就是生氣了。
這點已經被盧戈摸得清楚,他也自認在奇諾身邊混明白了,能夠輕車熟路應對奇諾的情緒。
可像現在這樣癲狂,爆笑,臉上糊了血都不自知...盧戈真的沒見過...他驀然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初遇奇諾的那天,直面來自惡魔的未知恐懼,那許久未曾出現的不安與戰慄感再度襲來。
阿寶對奇諾的情緒沒什麼概念,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經歷一件前所未有的事,他確實覺得奇諾的反應很怪,但也僅僅是怪,並無任何不安。
現在是私人會面場合,會議室由玄鐵和隔音木混合製成,毫不透聲,隔牆無耳,裡面的對話不會被外人聽見。
退一萬步講,就算傳出去又如何,有證據嗎?
我阿寶侮辱多古蘭德王室公主?你說侮辱就侮辱?你說聽見了就聽見了?沒證據你在這說什麼說?
至於奇諾本人,那就更不必顧慮了,就因為一句話,他敢翻臉?
交易渠道不要了?天材地寶不要了?10%市場價的優惠訂單不要了?
阿寶有絕對的自信,禍不會從口出,奇諾噁心了他一回,他也要噁心回去,這叫以禮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