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轎之中,江才至捧著信封,看著上頭的封印,方才臉上的卑怯不見蹤影,嘴邊浮起一抹冷笑。
他想起剛剛何侍郎所說。
「這是文首輔、我們禮部李尚書和工部凌尚書一同,與陛下連續探討了五天五夜的心血。」
說到「陛下」二字,何侍郎還朝著皇宮方向遙遙拱手一禮。
「記住,你就這麼跟梅院正說,一字不錯,一字不漏。」何侍郎目光死死地盯著江才至,叮囑道。
聽了這話,江才至哪裡還能不明白,這信封里的是什麼。
他的呼吸都停滯了,手也有些顫抖,將之接了過來。
信封很輕,同時也很重,承托著今科上萬考生的命運。
「下官必不負侍郎所託!」他顫聲回話道。
「不僅是我所託,李尚書也說了,這事兒非你不可。」何侍郎說著,狀似親切地拍了拍江才至的肩膀。
「是,下官必不負尚書與侍郎所託。」
江才至紅著臉,一副突然天降大任又驚又喜的模樣。
「果然還是年輕人,切記對外要保密,你知道事情輕重的。」
「去吧。」輕笑一聲,已是送客之意。
得此重託,當然要越快完成越好。
更何況,這東西在他手裡簡直就是燙手山芋。
江才至趕緊馬不停蹄地出門,搭上禮部公家的雲轎,執行送信任務。
江才至還看著信封回想一切,忽然,另有一隻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將信封拿了過去。
「你出現在這裡,不怕嗎?」江才至不敢看那人,害怕公家的轎子有什麼機關,咬牙擠出這麼一句話。
「我不怕,我本體還在上課呢。」那人的聲音也是清越悅耳,「放心,我已經把這裡的禁制解除了,可以放心交談。」
江才至鬆了一口氣,望向那人。
雖然是半虛半實的模樣,那人一身白衣勝雪,容貌在虛實之間更顯俊美如嫡仙。
「如你所料,我拿到了。」江才至輕嘆一聲,「看完趕緊走吧,國書院很快就到了。」
那人從容一笑,竟然化為薄薄一片霧氣,從信封的封口縫隙中鑽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霧氣才飄了出來,重新化為人形。
「也不知道你從哪裡得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詭物。」江才至略帶酸意地說道。
「祖上收藏。」那人只簡簡單單這麼一句。
江才至無言以對,他家雖是官宦世家,但要跟眼前這人的家族比起來,頂多算是新貴,積累當然有所不如。
「如何?」江才至關心道。
他問的當然是信件中的內容。
那人淡然一笑:「想我告訴你?」
「想。」江才至滿眼貪婪地點點頭,盤算著,說不定還能悄悄賣給別人,賺上一筆。
「那是另外的價格了,我幫了你,你幫了我,我們已經錢貨兩訖。」那人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般無情嗎?我可是一直把你當親弟弟!」江才至咬牙切齒道。
「當你弟弟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吧?」那人輕輕嗤笑一聲。
江才至一時語塞。
「你要看就自己打開看吧。」說著,那人的身形漸漸淡去,化為一縷霧氣,自雲轎中飄散不見。
「哼,這臭小子,真以為自己成了天之驕子就了不起嗎?真是越來越傲了!」
「要是我有辦法不觸動禁制就打開這個封印,我還需要你嗎?」
江才至暗暗罵道,表面上還是一臉平靜,不敢泄露半分異常。
……
名滿天下的國書院,坐落於長安城外的青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