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A市，是一個不大的縣城，縣第一人民醫院一間普通病房內，人員嘈雜，這間病房裡一共有十多張病床，在病房一角，一位老人躺在一張病床上，老人皺紋堆壘，由於長年田間勞作，他的臉膛黑漆漆地，而此刻上面還覆蓋了一層蒼白，他雙眼緊閉，身上蓋著一條印有第一人民醫院的白色被子，老人躺在那裡就好像失去了肢體，只剩下一顆頭顱擺放在那裡，當然外面還有一條胳膊，此時他正在輸液，輸液架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瓶子，裡面不時向上泛著泡泡。
病床邊坐著兩個人，鄭瑤和她的母親，鄭瑤母親一臉愁容，鄭瑤同樣如此。
「瑤哇，你哥到現在怎麼還沒回來，不知道能不能把錢借夠。」鄭瑤母親喃喃道。
「媽，你不要擔心，等哥回來吧。」鄭瑤說。
「我能不擔心嘛，現在都八點了，外面又那麼黑。」鄭瑤母親說著望了望窗外，其實外面並不黑，甚至是燈火通明，但鄭武不在這裡，此刻他正在二十公里之外的老家。
「媽，我去給哥打個電話。」
「嗯。」
老人沒有看她，她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鄭瑤起身離開病房，在她向外走的時候，病房裡不管是病人、女人還是男人，都朝她望去，鄭瑤在這裡太扎眼了，她的一行一動都牽著眾人的視線。
鄭瑤不願意待在病房裡，不是因為那些目光，而是裡面的氣味，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吐出來，這讓她的母親曾一度懷疑過，在鄭瑤不懈的解釋下老人才不再追問。
鄭瑤走出病房依然牽動著人們的視線，鄭瑤對此不屑一顧，她徑直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窗口處，這裡有些新鮮空氣，雖然還存在著消毒水的氣味，但已比病房好了很多。
「哥，情況怎麼樣？」
鄭瑤給鄭武撥打過去，鄭武的手機是鄭瑤臨來時剛給他買的，那次在車站他失去了他所有的東西，當然鄭武的手機是最廉價的，只花了幾百塊錢，而她的蘋果手機則比之貴了十六七倍，不過那也是一部智能機。
「他娘的，別提了！我現在正往回趕，回去再和你說。」
電話里聲音很嘈雜，裡面還有摩托車的噠噠聲，「路上注意安全。」鄭瑤囑咐道。
「我知道了，掛了！」
電話掛斷了，鄭瑤急的跺了跺腳，她知道借錢的艱辛，她還記得上大學交學費時的情景。鄭瑤又氣又急，氣自己不該對古靈說謊，一個謊言現在居然變成了事實，她母親沒病，父親倒得了腦癌，這讓她開始恨起古靈來，雖然她知道這與她沒有關係，但她就是恨，其中還有嫉妒。
半個小時後，鄭武回來了，這半個小時鄭瑤一直等在這裡，見到鄭武她立刻問：「你現在借到多少錢？」
「不到一萬。」鄭武垂下頭去。
「那怎麼行，光做手術就要四萬多，後面還有化療放療啥的。」鄭瑤著急地說。
「不是能報銷嘛！」鄭武抬起頭來。
「只能報銷一部分，再說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怎麼辦！？」
「我沒有辦法，報銷的事他們都知道，人家不借我能怎麼樣！」
鄭瑤又跺了一下腳，然後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手機在響了幾聲後接通，鄭瑤趕忙說道：「趙經理，打擾你了，我……你能不能預支給我幾個月的工資？」
「預支……幾個月！不不不，我們都是按月發工資的，公司沒有這樣的規定，呃……也不是規定，我的意思是說公司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我知道。」鄭瑤的聲音急促起來，「我知道不合理，可是我爸病了，需要動手術，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你爸病了？你現在回了老家？」
「是的，下周我恐怕回不去了。」
「那個……這樣，我可以把這個月的工資提前發給你，至於下個月的……現在公司經濟也比較緊張，那個李楊，他不是你男朋友嘛，這件事他可以幫你的。」
「不是的，趙經理，我們只是同學。」
「噢……那就恕我無能為力了，不過我也會儘量給你想辦法，只是李氏公司的廣告業務還沒有拿過來，如果把他們的廣告業務拿過來，我相信我們公司的經濟狀況就能很快扭轉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