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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馮紫英和左良玉登上山梭小艇南下時,在馮家宅院內的夾牆密室里卻是陷入了一種無言的沉寂中。詞字閣http://m.cizige.com
馮佑實際上在送走了馮紫英之後就有些後悔了。
主家只有這麼一個嫡子,若是有了一個閃失,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家主交代了。
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明白怎麼就會被鏗哥兒給說服了,沒錯,那些理由都是有道理,但是說一千道一萬,那都是要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一旦出一個意外,那落入白蓮教徒手中,該當如何?
想到這裡,馮佑就覺得還不如直接當機立斷保著鏗哥兒闖出城去,那會兒教匪剛剛進城,尚未完全控制住城區,未嘗不能找到一個機會把鏗哥兒送出城去。
至於說其他人的死活,他就顧不得了,就算是日後有啥禍患,那也總勝過馮家絕後,想必家主也應當是領會得到的。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鏗哥兒已然出去,雖說這等小孩子被拿住未必就會有性命之憂,這黑夜裡有個閃失卻也說不清楚。
這種糾結忐忑的心緒一直困擾著他,讓他難以平靜下來,便是在塞外被蒙古韃子騎兵圍困,他也沒有這般心煩意亂。
賈雨村和薛峻一直在觀察著馮佑的舉動。
在馮紫英離開之後,整個密室里就如同一具活棺材一樣,大家就這麼悄然無聲的龜縮在這裡,等待著命運的決斷。
這種時間是最難熬的,不知道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唯一的辦法就是等。
像自己這等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一旦被賊匪拿住,其結果不問可知,而且這還有東翁林公的獨女,若是有個閃失,只怕自己這一輩子都別想在踏入仕途了。
薛峻一樣輾轉反側,遭遇這樣的厄運,誰也未曾預料,尤其是在這運河腹地號稱北地頭號碼頭的臨清城,居然會發生這樣的民亂,甚至已經不是民亂,就是叛亂了。
在獲知賈雨村護送的林海之女上京之後,而薛峻所在薛家又是和賈王史家並稱的金陵四大家之一時,賈雨村對薛峻的態度也親善不少,同處這等環境下,兩人更是很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
「潤高兄為何孤身來此,江南富甲之地,金陵更是繁華,何須來此生疏之地?」賈雨村頗為不解。
賈史王薛四大家之名他也是在獲知了林海要為其謀官之後才開始去打聽了解的。
雖說四大家只是金陵四大家,而且也遠不及三五十年前那等風光,但是畢竟四大家也是當年從龍武勛之後,即便是遷都京師之後,金陵四大家在京師一樣是簪纓之族。
那王子騰貴為京營節度使,執掌京師三大營,得寵之勢不言而喻,那賈家一是一門兩貴,更有嫡女入宮,這薛家再說沒落,也算是皇商一脈,為何這薛峻好歹也是薛家嫡支,縱然是二房,也不該如此才對。
薛峻臉色微微一變,本不想說,但卻又想到此人既是能蒙林海看重託付送女進京,又是進士出身,日後怕也是要有一番造化的,若是虛言誑騙,日後為其獲知實情,反為不美。
而且這薛家這麼些年來的情形也並非什麼隱秘之事,此人下來略一打聽便能知曉,還不如坦然相對,順帶結一份善緣,沒準兒日後也能有個照應。
「雨村兄有所不知,自我兄逝去後,家中長房便無能主事之人,這年頭世態炎涼,許多生意也是人走茶涼,原本一些人脈便也漸漸淡了,……」
薛峻嘆息了一聲,「江南固然富庶,但徽州、龍游、洞庭等地商賈抱團排外,而且經營數十年,若非有絕大人脈,便難於其匹敵。」
薛峻雖然只是簡單一說,但賈雨村也就明白了。
江南商幫勢大,徽商、洞庭、龍游等地商幫在各地都頗為勢大,而且經營多年,其背後皆有大人物為其靠山。
便是自己當年當知府時,亦有遇到過這等情形,更有前來攀附者,只不過自己為官時日太短,尚未真正深入便被罷官,若是這一次能得償所願,定要好好經營一番。
這薛家長房缺了主心骨,這薛峻顯然有些力有未逮,所以才意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