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皺起眉頭。
若是說梅家為了和薛家退婚就設計這樣一樁事兒,未免有些不可思議,但若是本就有此意圖要退親,然後尋找機會,遇上了這樣一個情形,加以利用,倒是極有可能。
對於梅家來說,只是需要避免道德名聲上的損失,所以藉此機會提出退親可謂順理成章,本來你薛家就是一個皇商家族,就覺得配不上這等士林望族,只是訂婚時梅之燁還未發跡,現在情勢大變,自然也就有了異心。
正巧趕上了這種訴訟纏身,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提出來說是為了避免損害梅家的聲譽,需要和薛家劃清界限,這對於外界來說也算是一個拿得出手的交代。
至於你薛家先去打官司自證清白再說,至於說日後官司輸贏那又如何?時過境遷,誰還會在意你這個?
不得不說梅家選擇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或者說辦法,用這種方式輕描淡寫地就解決了自家所需要背負的道德責任,而且甚至可以反戈一擊,把一切責任都推到薛家身上。
「寶琴,這等事情,官府一時半刻是不可能給你下結論的,豐誠典當行的掌柜怎麼說?」寶釵冷靜地問道。
「那掌柜原來手腳就不乾淨,父親去世之前就已經解僱了他,後來那廝四處廝混,去年就曾經來要挾過家裡,說父親還欠他三個月工錢,分明就是一個無賴來藉機敲詐,我們沒有理睬他,誰知道後來又發生了這種事情。」
寶琴也已經意識到了一些問題,「姐姐,你說這是不是梅家故意找人來構陷我們家?」
寶釵搖了搖頭,「現在說這個已經有沒有多少意義了,一來如果人家是有心這麼做,必定早就把手尾收拾乾淨了;二來就算是我們要去找出憑據,也不是短時間裡能做到的,而梅家退親卻是只需要一紙文書便宣告了斷,日後我們就算是找到依據理由,但時過境遷,梅家難道還能和你重新訂親?你還願意嫁入這樣一個無恥之尤的家庭?三來我們也很難得到那些官宦士人們的聲援支持? 他們都只會站在梅家那邊,……」
寶釵有些黯然的語氣讓寶琴有些發呆,良久寶琴才紅著眼圈啞著嗓子道:「姐姐? 難道小妹就這樣聽憑他們羞辱?小妹不是想要嫁入他們梅家? 而是吞不下這口惡氣? 我們薛家好歹也曾經是金陵四大家之一,現在卻遭受如此恥辱,……」
「寶琴? 薛家已經不再是那個薛家了? 不僅僅是薛家,昔日賈史王薛四大家,哪一家不是如此?」寶釵淡淡地道:「我們探討的是有多大機會能扳回來? 但現在看來這都是人家早就設計好的? 我們這種情形下幾乎沒有機會? 四大家昔日的光輝印記不可能伴隨我們一輩子? 要學會審時度勢? ……」
到最後寶釵的話語裡已經有了幾分淒楚?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不會和妹妹一樣呢?
「那我們該怎麼辦?」寶琴臉色也黯淡下來,「難道就這樣聽之任之,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往我們學家身上潑污水?」
「既然是在蘇州打官司,我們自然要奉陪到底,一碼事兒了一碼事兒? 梅家這等卑污? 寶琴你也幸虧沒有嫁過去? 他們遲早沒有好下場? 他們要退親,我們就坦然應對就是了,不必擺出一副受欺凌被退婚的受氣模樣? 你薛寶琴也不是嫁不出去!一個五品官的庶出子,連紈絝都不夠格,還在那裡自命不凡,何必在意?」
寶釵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薛家女兒還沒有到那等求人嫁娶而不得的境地!」
就在寶釵幾乎是從牙縫中迸發出自己內心的心聲時,馮紫英也正在和其他進士們一道,等待著吏部最後的公文。
一連串的安排終於下來了。
馮紫英終於看到了自己去向的公文。
吏部那邊也有不少人對此十分吃驚,更不用說六部其他人了。
永平府同知,正五品。
終於還是選擇了永平府,雖然齊永泰很有些不理解,但是在馮紫英的堅持下,齊永泰還是同意了。
這也是齊永泰最後一次兼任吏部尚書的相關任命,而很快他將卸任吏部尚書,只是以大學士身份內閣閣老了,而李廷機也一樣,也會卸任禮部尚書,只以大學士身份入閣。
內閣閣員五人中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