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自然不知道針對賈家的攻擊並非只是來自於朝廷,依然還有著其他對賈家懷著刻骨仇恨之人。
像賴家就是如此,從榮寧二府中僅次於屈指可數幾人的位置上跌落,對於賴大、賴升以及其母賴嬤嬤和其子賴尚榮這一大家子來說簡直是痛徹骨髓,失去了攀附賈家繼續吸血的資格是一個,而數十年積攢的家當幾乎被「洗劫一空」,讓賴家幾乎喪失了日後重新恢復過來的根本。
更重要的是他們闔家全力以赴扶持的賴尚榮前程徹底被毀,失去了捐官後續的人脈支持,這種資格幾乎就毫無意義了,擱上兩年就淪為廢紙一張了。
回到京郊混日子的賴家這兩年是越過越糟糕。
在賈家養尊處優那麼多年,賴大賴升他們早就喪失了憑藉雙手勞作來過活的能力,而鄉間莊園裡可沒有那麼多人再看你賴家面子,不勞動不得食是基本規則,賴家活得很艱難,甚至完全是靠著殘留的那點兒老本來支撐過活。
每每回憶起在榮寧二府的美好生活,再對比現在的日子,賴家上下都是對賈家充滿了怨恨,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只可恨這賈家雖然每況愈下,但也不是一個沒落的奴僕家族能挑戰的,所以賴家只能默默地龜縮在京郊等待著時機。
而現在,時機終於來了。
賴家第一時間就打聽到了賈家涉案的消息,但也沒敢輕舉妄動,一直到朝廷對牛王二家動手,賴大賴升和賴尚榮才確定賈家此番難逃劫難,那麼落井下石趁機啄一嘴咬一口就是再好不過了。
賴氏兄弟加上其母賴嬤嬤在賈家盤踞數十年頂端位置,其手下也有一黨心腹,對於榮寧二府的根根底底可謂了如指掌,便是這府里主子下人爬灰偷叔、聚麀之誚的種種,都一樣瞞不過賴家母子三人。
而像賈母和長房二房這些各自在外邊用私房錢添置的鋪子田地,也很難瞞過賴家兄弟的耳目。
現在朝廷要對賈家動手了,甚至都察院這些專門張榜開出了獎勵條件,鼓勵各家族人下人檢舉揭發自家主家的違法勾當和私藏的資產,並按照一定的比例給予獎勵,這對於下邊人無疑來說太刺激了。
賴家兄弟原本就對賈家恨之入骨,現在更有這等好事刺激,焉有不跳出來狠踩一腳之理?
如果再加上諸如賈瑞這種本來就是龍禁尉密探的配合,可以想像得到,賈家只怕真的會被抽筋剝皮,折騰下來,剩不了幾個了。
回到府中馮紫英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那邊兵部的人又來招他去兵部。
馮紫英嘆氣不已之餘也只能又往兵部趕。
是張懷昌專門召見,主要是談內喀爾喀人的問題。
從遼東曹文詔那邊傳來的急報,建州女真似乎有異動,雖然不想太像是要在今冬發起進攻,但是卻像是在積蓄糧食物資,蓄勢以待,這讓曹文詔有些擔心明年春末夏初建州女真可能要發起一場大的攻勢。
說起來這會子已經馬上十二月了,今年雪來得稍微晚了一點兒,但是也已經下來了。
建州女真要在冬日裡發起大的攻勢怕是可能性不大,但是採取一些小規模的襲擾卻不能忽視。
如果察哈爾人也在配合著在遼西一帶作亂,那遼東的局面仍然不容樂觀。
張懷昌擔心的不是今冬,而是考慮到從今冬到明夏,只怕朝廷大軍的主要精力都會放在山東和湖廣戰場,尤其是山東,就沒有那麼多精力來應對遼東和薊鎮這邊,如果在關鍵時刻遼東那邊出了問題,那無疑會出大事的。
馮紫英和張懷昌也商議了許久,才基本上說到一條路上。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無外乎就是許之以利。
宰賽是個頗有野心之人,肯定不甘於作林丹巴圖爾或者努爾哈赤的附庸,這一點馮紫英是看得很準的。
尤其是在去年南侵大獲成功,宰賽不但極大的提升了自己在部族中的威望和影響力,而且獲得了大筆贖金,並換成了鐵器、鐵料、糧食、布匹等各種戰略物資,實力也得到了進一步增強,已經開始壓制住了原本還勝過他一頭的外喀爾喀人諸部,同時也讓外喀爾喀人十分眼熱。
跟著建州女真或者察哈爾人顯然無法滿足他越來越大的胃口,同時宰賽也意
壬字卷 第一百六十九節 大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