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踏入馮府時,馮紫英不在。
他先到自己堂姐那裡去了一趟。
寶釵留著他說了一會子話,他才離開。
雖然這兩年他一直在外邊兒奔波,主要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尤其是寶琴出嫁之後,對家裡的事情他也就沒有那麼操心了,畢竟寶琴的本事他也清楚,連馮紫英都讚不絕口,許多事務願意交給寶琴,所以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能唯一讓他時不時惦記一下的就是什麼時候自己這個妹妹能懷孕生子了,這是每個女人都無法迴避的,只有生下兒子,才能在夫家站穩腳跟,寶琴若是太多心思在生意上,在子嗣問題上沒有底氣,那反而容易遭人詬病。
薛蝌感覺到堂姐有些心不在焉,但又不好深問。
出來之後他沒有去自己妹妹那裡,而是找了薛家老僕張德輝詢問情況。
張德輝是薛家上一輩就跟著薛家的了,幾十年如一日,其子張義毫也一直對薛家忠心耿耿。
不過薛家的營生日益凋落,尤其是薛蟠主要充當大觀樓吉祥物坐鎮,薛蝌外走搞起了造船和海運之後,薛家其他營生其實是一個漸漸收縮的狀態,該放手的就放手,該轉讓就轉讓。
比如薛家二房的珠寶首飾營生,就因為沒有精力經營,薛蝌便果斷賣掉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零碎的田莊鋪子打理,都交給了張德輝。而張德輝之子張義毫便跟隨著薛蝌去跑海運去了。
而長房的一些營生也是如此,唯一保留的糧鋪也是馮紫英提到未來幾年糧食生意都會處於一個景氣期才予以保留,而薛蝌海運中的一項重要貨物就是運糧,有這條渠道,所以在京師城內、通州以及天津衛,都還有薛家的糧鋪。
但是若真是要和京師城裡這些大型糧商糧鋪比,薛家的糧鋪生意仍然排不上號,不值一提。
馮府里一切正常,唯一要說有什麼事兒,那就是二房的二姨娘,也就是迎春懷孕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看樣子就是這個原因,整個馮府上下就變得有些躁動不安了,連素來嫻靜淡然的堂姐都有些坐不住了。
連堂姐都坐不住,那素來好強的妹妹肯定就難以安枕了,薛蝌猜都能猜到自己妹妹肯定不會容忍這種情形一直持續下去,但這種事情卻非人力能改變,二姐姐懷孕了,堂姐和妹妹能做的就是自家努力,但這要看機緣。
琢磨了一陣,薛蝌才去見了妹妹。
對兄長的歸來,薛寶琴自然是喜出望外,要留著薛蝌用晚飯。
薛蝌當然不會推辭,他也需要等到晚間馮紫英回來,有些事情也需要商議。
只剩下兄妹二人,薛蝌自然就不會避諱什麼,問起了迎春懷孕的事兒。
「兄長怎麼也關心起這等事情來了?」寶琴輕笑,「莫不是覺得小妹也有壓力,心有不甘了?不至於,……」
「真的不至於?」薛蝌也嘴角帶笑,他還能不了解自己這個事事要強的妹妹性子?「我看連大姐都有些心事,你還能穩得住?那可真的不像我以前那位妹妹了。」
寶琴臉色微微一陰,搖了搖頭:「大姐心情怕不完全是因為二姐姐懷孕的事兒,好歹她也是二房的,大姐是嫡妻,她便是生了兒子,大姐也是嫡母,而且她的性子,又能翻起多大的風浪來不成?」
「哦?」薛蝌皺起眉頭,「那什麼事兒能讓大姐犯愁?」
寶琴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怎麼了,兄長這裡還有什麼不好說的不成?」薛蝌訝然。
「不是,就是覺得有些意外,那邢岫煙可能也想嫁進府里吧。」寶琴終於還是說了。
當初薛家兄妹剛進京時,其實薛姨媽和王氏她們都是想要給薛蝌和岫煙牽線搭橋的,只不過薛蝌當時心思不在這上邊,再後來心氣越來越高,自然就想要找一門更好的人家,方家就成了選擇,而岫煙那邊自然就沒有被考慮了。
「邢姑娘?」薛蝌揚了揚眉,他有些驚訝。
他對邢岫煙印象不錯,但也僅止於有些好印象罷了,不涉及其他。
薛蝌也知道當初長輩有意要撮合他和邢岫煙的婚事,但是從內心來說,他不認為是一樁好婚事。
邢岫煙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