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銳的紀念堂只在上午開放。下午,胡秀山與徐乘風一起走進紀念堂,旁邊的工作人員並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的看著兩位元帥並肩站在何銳的水晶棺槨前。
哪怕是胡秀山上前輕撫棺槨,工作人員也沒有敢上前阻止。畢竟,胡秀山是跟隨何銳30年的老戰友,在何銳生前,兩人與其他同志們徹夜工作過不知道幾百次。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胡秀山並沒有攜帶任何金屬物品。若是胡秀山此時手裡拿了個榔頭。他便是元帥,工作人員也會立刻上前。
胡秀山就這麼靜靜地看了好一陣,才摘下軍帽舉手敬禮,準備離開。
徐乘風此時開口了,「秀山,我不認為李主席最近的決定符合主席的路線。」
「我認為我們應該服從中央的決定。」胡秀山這次回答的很快,並沒有與之前那樣總是想過之後才開口。
「主席的政策一直致力於發揮出人民群眾的主管積極性。」徐乘風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胡秀山帶上軍帽後才轉頭看向徐乘風,「乘風,我的意思是,我們並不具備判斷未來方向的能力。如果我們具備這樣的能力,就不會到太平洋戰爭都快打完後才能理解主席的地緣政治設想。我現在可以確定,在主席從日本回來前,他已經完成了全部的戰略構想。而且這些戰略構想的基礎是全球新的經濟秩序。比主席晚了30年,我依舊沒能吃透全部戰略構想。難道你已經做到了麼?」
胡秀山很少說這麼多,但胡秀山的話仿佛狠狠戳在徐乘風的心臟上,讓徐乘風感覺到一陣悚然。
在五位元帥中,徐乘風被認為是最有領導力的那個。甚至在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就讀的時候,徐乘風就是甲等,被認為是極優秀的學生。與程若凡這個丙等生相比,徐乘風被認為安定穩重。與胡秀山這個乙等生相比,徐乘風則是在果斷幹練方面有著很大優勢。
但是胡秀山也有自己的優勢,他從來不會按照想像做出判斷,只要他說出口的話,可是相當的實事求是。就如這次,徐乘風不得不承認,何銳在30年前就能完成的戰略構想,徐乘風到現在都不敢說自己完全理解了。更不要說擁有真正執行的能力。
不過徐乘風也憋了有陣子,他還是想和老戰友就此事說道說道。在何銳在世的時候,徐乘風覺得說傻話很傻。程若凡這種沒事就冒冒傻氣的傢伙雖然很天真可愛,徐乘風不認為自己沒必要這麼幹。何銳死後,徐乘風愕然發現,說傻話竟然是一種幸福。
在別人看來,徐乘風是開國元老,共和國元帥。戰功卓著,一生攻取戰勝,未嘗一敗,活脫脫一個故事裡的人物。所以徐乘風的話就是正確的,至少對於何銳之外的別人來說,徐乘風就是正確的代名詞。
而徐乘風自己很清楚,面對不可知的未來,他與普通人一樣感到困惑,感到不解。哪怕是擁有了現在的見識和能力,徐乘風依舊有太多的事情拿不準。徐乘風這一生的不敗,這一世英名是建立在他能夠非常完備的執行中央決議的基礎之上。
意識到了這點,徐乘風問道:「主席的政策到了非調整不可的時候了麼?」
胡秀山心中對這位老戰友感到遺憾。在胡秀山看來,五位元帥中距離何銳最遠的那個就是徐乘風。這倒不是說徐乘風本人有什麼問題,何銳說過,徐乘風也是個理想主義者。
如果非得說什麼問題,那就是徐乘風的理念未免太民族主義了。民族主義者們很容易把中國當成特別的國家,認為中國的獨特造就了中國,這是很不科學的。
胡秀山認為,中國的獨特是因為中國幾干年的歷史中總是有人在關鍵時刻站出來,使得中國能夠對過去發生的事情進行歸納總結,將中國的歷史沉澱為文明。
哪怕對自己的學術能力並不自信,胡秀山依舊盡力向徐乘風做著解釋。何銳已經不在了,胡秀山心中重要的人剩下的並不多,徐乘風就是其中之一。
「乘風,如果中國並不遵守規律,中國早就滅亡了。而從紛繁複雜的現實中找到規律,是政治家戰略家的工作。既然我們都確定自己並不是政治家和戰略家,我們自然要服從中央的決議。在政治和戰略上做決定,是中央的工作。」
徐乘風知道老戰友在說什麼,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