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和辜鴻銘有矛盾,言語間的針鋒相對也就點到為止,不可能撕破臉的。
蔡元培看著氣氛有些緊張,笑著斡旋道:「能請到康公和冬烘先生是元培的榮幸,這次叫各位來,是為了討論一本書,想必大家已經知道是什麼書了。」
聽到蔡元培的話,其四人都點頭,康有為感慨說:「是啊,早前就已經看到新聞說有一女子讀後自殺,沒想到這次又來了這麼一出。一本書能惹得讀者自殺,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啊。」
辜鴻銘在一側不屑道:「何來幸與不幸之論,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此等不孝之人留之何用。」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蔡元培王立健他們都不覺皺起了眉毛,對他的激烈言論很有意見。只是辜鴻銘畢竟是老前輩,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麼。
不過康有為卻冷哼一聲,「孝與不孝未敢定論,湯生兄早年遊學西方國家,難道還有如此固步守舊思想。」
說著他朝辜鴻銘後面的辮子瞧了一眼,「也對,湯生兄早年西裝革履,現在倒是留起了黃毛小辮。」
辜鴻銘的裝束確實是先西後中,早年他在國外遊學,所以都是西方人打扮,到了後來才留起頭髮,穿上長袍的。
至於黃毛小辮,這是辜鴻銘天生的,他生來有洋人相,頭上一撮小黃毛,被他編成了辮子。
辜鴻銘忽然哈哈笑了兩聲:「祖詒果然向來如此,若你果真崇尚西學,何以家中幾房姨太?」
他這話暗指康有為表里不一,表面崇尚西學,自己卻又收了幾房太太。笑了兩聲,辜鴻銘又說:「難道,祖詒你只取於你有用之物,於你無用則棄之?」
康有為被說得面色鐵青,正要反擊,蔡元培連忙打圓場道:「二位先生,今日不是討論西學中學,而是要討論《變形記》一書誘人自殺之事。」
說著他又對辜鴻銘說:「冬烘先生,我等暫且不論自殺之人該死與否,只說此書影響。」
康有為雖然有些不甘,但是也不能失了風度,所以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而辜鴻銘本來就占了上風,當然不無不可。
不過這次康有為和辜鴻銘都沒有再先開口,蔡元培只能點了馬寅初,「元善對此事如何看?」
馬寅初剛才一直低著頭,今天三位大佬在座,而且辜鴻銘是出了名的毒舌,所以他也不敢輕易發言。
直到蔡元培點到他,他才抬起頭說:「其實,自殺一事,還有待商榷,新聞我也看了。裡面雖然有證有據,但是我還是有些疑惑。」
「哦?」蔡元培來了興趣,他們都把目光放在《變形記》讓人自殺這件事情上的影響上,卻沒想到馬寅初對新聞的真實性有疑惑。
馬寅初點了點頭:「嗯,確實有些疑點,那個自殺之人的遺書我看了,不太像是個要自殺的人能寫得出來的,其次,我托人問了一下這個人的背景,發現這人初中肄業,在家務農。《變形記》此書我也讀過,實話說,就連我讀起來也覺得有些晦澀,這個初中肄業的人,他又如何感觸這麼深?」
他這話一出,幾人都是沉思起來,王立健跟馬寅初對了對眼,看起來這事他們之前有過交流。
蔡元培想了一下,笑著說:「元善此言有理,此書的用語習慣跟我們平時用語大不相同,確實有些晦澀不通。沒想到元善你還有這份心思,還托人問了對方底細。」
馬寅初靦腆一笑:「既然要論,自然也要做些準備。」
蔡元培認同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這事暫且不論很假,是否偽造,也是一種猜測而已。至少上次那個女子自殺的事情,倒有九成是真的,所以,今天的議題也不妨礙,我們可以繼續討論。」
確實,上次雖然那個女子澄清說並不是看過《變形記》之後自殺,但是種種跡象都表明,事實就是那樣。
這時康有為忽然開口:「鶴卿,你為何要把這事拿出來討論?不過一二人自殺而已。」
康有為之前還在感慨幸與不幸,現在就說這話,顯然在他內心深處,讀者不過草芥,死了就死了。
但是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一兩個人自殺,而且還沒死,有必要把他們拉過來特意討論一下麼,而且,他們討論的目的是什麼?
蔡元培嘆了口氣說:「諸公也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