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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槐樹下,鄭豆摩挲少室山畫卷,並未展開。
他摩挲很久,收拾好心情,驀然回首映入眼帘,是兩張燦爛如菊的笑臉。
「爹,娘!這副【少室山居圖】你們留下,大哥二哥回來交給他們,去紫金拍賣場賣掉,換些鹽米素油吧。那麼以後菜里也可以放些鹽,鐵鍋也不會生鏽啦。」
「乖孩子!」
鄭豆母親沒有推辭。生逢亂世鹽梟霸市,鹽價堪比金價。一般人都吃不起。但又不能不吃鹽,所以,只能少吃。二老華發早生,也是食鹽攝入量不足。
鄭豆的父親,身體顫顫巍巍,手指也顫顫巍巍,老人接過畫卷,「豆啊,你這樣做讓爹很欣慰呀。去吧,做稅官,帝國也是提供畫境傳承的。」
要說鄭豆不舍,那是必須的。帝國提供給稅官的傳承畫境,哪裡是這副畫境能比擬的?品階低得很。
但是,比修煉更重要的事情,無疑就是生存。父母不過五十多歲,蒼老如斯。無非是貧窮所迫,營養能量攝入不足。以及貧窮壓制了情緒。整日心情這樣壓抑,怎麼能有好身體!
鄭豆不舍歸不舍,但的確是出自真心。能為父母做些什麼,身為兒女都是無比的愉悅。充滿成就感。
一襲青衫,是鄭豆全部的行囊。
古道。老松。
樹下鄭豆扳著腳丫子,拿小木棍,小心翼翼刺穿腳底血泡。
「……嘶嘶嘶!」他痛的呲牙咧嘴。
不出村,不知道驛路有多漫長。不走路,不知道鞋子竟是如此必要。
鄭豆的草鞋,早已復原成一堆亂草~。
驛路蜿蜒,塵土飛揚。
「唏律律……」一匹黑馬人立而起,在鄭豆面前嘶鳴。馬上一條漢子,面目兇悍,說話卻是很和善。
「兄台留步,借一步說話。」
鄭豆抬頭,目光從腳丫子轉移到那漢子,視線恰到好處,映入眼帘的卻是一隻鏤花的皮質戰靴。
多精美的鞋子啊!鄭豆眼神驟然火熱,他能想像到鞋子裡麵皮毛的柔軟……。
「咳咳,小兄弟!」馬上大漢嘴角笑出一彎弧度,一閃而逝。
鄭豆累的如死狗,腦子也僵了,「騎馬還穿鞋,嘁!可真敗家~。」
這話本應,在心裡打轉,不料竟是脫口而出。
那大漢牽了牽馬韁,「嘩啦啦」鑾鈴亂響,笑道:「我這靴子你穿著號大。」
鄭豆一囧,扭動脖頸,臉皮脹的通紅。
「小兄弟,鄭家樓村怎麼走?」那大漢也不與鄭豆糾纏,徑直問道。
「噢?怎麼又去我村?」鄭豆心裡打了一個轉兒,嘴上卻如實告知:「沿著驛路,一路向北,第三個驛站亭子旁,有條黃土小路,沿路直接走,遠遠望見一片滿是雪槐樹的野村,就是鄭家樓。」
「你還知道那村中滿是雪槐樹?」
「嗯嗯,我就是那村子的人,鄭家的。」鄭豆說著,眸子又仿佛不經意似的,掃過大漢腳上的靴子。
「問路路鄭家樓的,你是這一路我遇到的第十八人。」
「哦,原來真相是這樣啊。哈哈哈~~。」大漢緩緩掉轉馬頭,奔放大笑。也不道謝,唏律律~,縱馬離去。
鄭豆搖搖頭,頗為沮喪,這貨竟也不心生悲憫。騎馬的人真沒那麼好忽悠。
「嗖嗖!」
驀然,兩團物事,挾著風生,破空而來,叭!叭!落在鄭豆腳下。
「哈哈哈,小兄弟,送你一雙靴子!新的……的~的~的~的~!」
這聲音帶著武道真氣,凝而不散,紛至沓來,宛如迴響。
鄭豆驟然綻放驚喜,呲牙咧嘴抓起皮靴,抻著脖子大喊:「嘻嘻~,多謝內個大俠!」
這不是鄭豆第一雙靴子,比這名貴不知多少倍的靴子,他在【蜀山武神】畫境,都曾穿過。當時那屬於自己的石屋子裡,專有一個套間,統統是各式名貴無比的靴子。
只是可惜,結束傳承的時候,統統被剝奪了。他依然是赤腳青衫。
那大漢顯然是個體面人,給他的這靴子,竟是簇新的,看來都沒穿過呢。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