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她的頭還是疼的。迷惘了瞬間,猛地想起夜間發生的事,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奔到鏡子前。還是那副平凡的樣子,那副人皮面具還在。
那人深夜到訪,莫非只是想看看她易容下的真面目?蘇映雪冷冷地勾了勾唇,幸好她一次戴了兩張人皮面具,饒是那人再謹慎仔細,也不會料到她竟然會同時戴了兩張人皮面具。
有人懷疑自己,並且,這人在暗處。
蘇映雪想到這裡就不寒而慄。她自認來到這裡小心謹慎,不曾展露過半分蛛絲,這個深夜到訪的人,會是誰呢?
忽然想起了那人身上若有若無的一絲薄荷清香,夾在迷香的甜膩里,不是很清晰,可她自幼便對香味極為敏感,那是薄荷的氣息,她確信無疑。
蘇映雪登時便微微顫抖起來。夏漠辰,會是夏漠辰嗎?
兀自忐忑了片刻,忽而便笑了,若是夏漠辰的話就再好不過了,他見了自己面具下的另一張面孔,確認自己不是蘇映雪,便死心了,此事正好打消他的顧慮和懷疑。
這樣想著,她心情好了很多,身中迷香後的倦怠,也緩解了不少。起床洗漱穿戴,便去準備夏漠辭的早膳。
依然是藥膳,清淡簡樸,興許是昨晚給他的那個十日之諾,讓他看到擁抱美人的希望近在眉睫,他表現得出奇得乖巧聽話。
吃完飯,蘇映雪給他喝了一盞蜂蜜桂圓人參茶,那裡雖然揉了她特質的藥丸,但藥味卻被蜂蜜和桂圓的氣息巧妙地遮住了,夏漠辭喝得爽快,絲毫沒有任何不悅和不適。
等一切妥當了,蘇映雪便說起要出府到城外菱山上尋藥的事。
夏漠辭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疑惑道:「這種尋藥的事,不應該是男子去做的事嗎?你一個嬌弱的女子,終是不妥。」
果真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主兒,堪有賈寶玉之品性。
蘇映雪忍笑,咳了一聲,正色道:「這骨頭草與尋常的雜草很是相似,不了解它的人常會弄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草藥哪怕是一味,用錯了地方,便可輕易由良藥變成毒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只是瞬息之間,所以,這些東西必須得是大夫親自去采。」
夏漠辭撅了撅嘴,很是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蘇映雪說的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
又凝眉沉思片刻,提議道:「那你多帶些人手去吧。」
菱山東連暮落城,西通彌崖,彌崖盡頭便是朝開城。
暮落、朝開兩城之中時有貿易,雖是山谷,但官道修得甚是通達,沿路多有客棧酒肆,並不荒涼。
他的擔憂明顯地寫在臉上,純淨乾脆得一如他慣常的蠻橫惱怒,蘇映雪的心不覺便軟了軟,微笑道:「便依殿下所言。」
夏漠辭這才又露出了笑容。
蘇映雪正要起身告辭,門外響起了一隊井然沉重的腳步聲,蘇映雪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大批的士兵涌了過來,她知道。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般。
果然,下一刻,聽見黎谷冷聲道:「應書兒膽敢給清王殿下下毒,依罪論斬!」
蘇映雪唇邊冷笑不已。
多麼相似的情景
可是,她再不是當初的蘇映雪,再不是那個對他心存幻想的蘇映雪,他也許有至情至性的一面,但那絕不是對她。
所以,她要尋得生機,便只能另尋他法。
一副驚懼的模樣,她信手拈來,撲通一聲,她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望著夏漠辭:「殿下,民女沒有,民女是冤枉的」眼淚,隨即便落了下來,淒悽慘慘,委委屈屈,我見猶憐
夏漠辭毫不猶豫地扶起她,靈秀的臉龐略有稚嫩的痕跡,但此刻卻是冷靜而堅定的,沖她點了點頭,那目光是信任和回護的。
夏漠辭擋在她的面前,向大踏步過來的黎谷道:「黎將軍,這期間必然有些誤會,應大夫乃表哥為本王尋得的方外神醫,自她診治以來,本王病情緩解許多,她的醫術和品性,本王再清楚不過。」
黎谷恭敬地行禮,聲音也是恭敬的,可那話語卻讓夏漠辭氣得牙癢:「殿下,一個剛來不過短短兩日的大夫,此刻論及信任,為時尚早。」
「黎谷,你這是說本王的話是無稽之談嗎?」夏漠辭冷冷拂袖,紫衣翻飛了一瞬,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