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憐音進門前,代春妮雖不受寵,但云天揚偶爾還會到她房中「一敘」,一些丫鬟僕婦還會看在三老爺的面子上圍著她轉,她正使盡渾身解數想讓自己懷上子嗣之時,傅憐音進門了;
非但云天揚從此當她是透明的,還時不時受傅憐音的傾軋和嘲笑,妾室在家中本就沒什麼地位,偏又不受寵,備受冷落,因此代春妮連爭鬥的資格都沒有,就別提什麼報復了,這種仰人鼻息的日子讓她過得分外憋屈和難熬。
就在她嘆恨命運不濟,老天不公時,正室傅憐音出生才八個月大的兒子夭折了,眼看平日扯高氣揚、盛氣凌人的傅憐音一夜間像被打了霜的茄子,終日以淚洗面、愁眉苦臉,她知道機會來了——
利用傅憐音的喪子之痛,及二人對月氏「同仇敵愾」的嫉妒,成功挑撥了三房與二房的關係。
「用不著你提醒,」傅憐音耷拉著一張臉坐在床沿,繳緊了手中的帕子,「二房『欠』我兒子一條命,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她停了停,掀起眼皮朝代春妮看去,語氣陰沉,「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什麼『過繼』,你知道二房答應把七姑娘過繼給三房的條件是什麼嗎?」
代春妮站在傅憐音對面的床柱邊,扭頭瞟一眼「熟睡」中的雲可馨,扯了扯嘴角,滿不在乎的問:「什麼條件?」
「過繼可以,但將來雲可馨的婚事要由二房做主,三房不得干涉,」
傅憐音近乎咬牙切齒,卻又像害怕驚醒雲可馨似的壓低尖利的嗓音道,「這什麼混賬條件!我養了她十幾年,到頭來嫁誰還得由二房做主,什麼都撈不到,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哼!」
代春妮一怔,眼睛骨碌碌直轉:沒想到二房會這麼厲害!想當初她教唆傅憐音利用自家的有利背景給雲氏宗親的老人施加壓力,讓他們答應等二房孩子一出生,無論生男生女都過繼給三房,現在目的是達到了,卻不曾想原來這裡頭還有這「文章」。
「這二房也真夠可以的,」代春妮冷笑一聲,諷刺道,「表面上裝的好像很大方很有誠意,答應把孩子過繼給三房,料不到留了這麼一手,真想不通族老們怎麼會同意這樣宰人的條件?更不懂我們老爺居然會應承,這不明擺著坑人嗎?!要我說,八成是族老忌憚二房侯爺的身份,嗤!」
代春妮橫眉怒目,說的義憤填膺,心上卻在偷笑著腹誹:再怎麼樣你還不是答應下來了,現在才來猴急,是不是太晚了點。
傅憐音卻仿佛看穿了代春妮的心理活動,恨道:
「當初我和老爺一聽這條件本就不同意,倒不是虧不虧的問題,而是於理不合,雲可馨既然過繼給三房,那麼就是我們三房的人;既然日後她是喊老爺和我『爹娘』,那麼婚事自然是爹娘做主,此乃天經地義之事,可到了二房那裡,卻生出這枝節來,」傅憐音歇口氣,轉臉盯住背對著她的雲可馨,冷笑一聲,「難不成是想讓我們替他們白養這個小妮子嗎?門都沒有!」
傅憐音鳳眸閃過陰狠,搭在雲可馨小肩頭的手不自覺抓緊,雲可馨吃痛,但還是強忍著沒吭聲,豎起耳朵聽後文——
「唉,我說姐姐怎麼就沉不住氣了呢,」代春妮笑笑,眼底掠過詭譎,「你忘了,當初我們商議過繼的目的可不是衝著她的婚事去的,而是給您那早夭的少爺報仇的,這小丫頭片子不過是我們三房用來報復二房的棋子,有她在我們手裡,二房的如意算盤只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傅憐音一聽「早夭的少爺」,還有最後那句暗示,眼底頓時寒光爍爍,她把目光移向代春妮,冷聲道:「你把話說的明白點。」
「我的好姐姐,小孩子是最好教,也是最好利用的,」代春妮克制半天總算忍住沒發笑,「如今雲可馨生活在三房的眼皮底下,你這當娘親的就不會好好與她『建立感情』?讓她知道你這做娘親的是有多麼疼愛她,到時候你們母女情深,二房想要插一腳恐怕都難上加難,」代春妮笑不露齒,神秘莫測道,「後面的意思,姐姐這麼聰明,妹妹我就不點破了。」
她那晦暗的皮膚好似上好的保護色,在暗房中整張臉可隱於其中。
「你和老爺倒是一條心!」片刻後,傅憐音看了代春妮一眼,三分嘲諷七分妒忌的從嘴中蹦出一句話。
代春妮聽得雲裡霧裡,不明所以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