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回到家裡後,第一件事就是向傭人詢問孩子的情況。
沒當母親時不能理解這種心情,這種為了孩子而牽腸掛肚的心情。
哪怕她只和江臨出去吃了個晚飯,家裡又有人照料,她還是覺得怎麼都不如自己親眼看著來得踏實。
當天晚上阿青並沒回家,聽說好像去什麼地方出差了,臨睡覺前還給她打了個電話詢問她今天有沒有被江臨刁難。
女人坐在柔軟的大床中央,像是一片深藍色的海洋里開出了一朵花,深栗色的頭髮襯得她那張標誌的臉蛋更加白希誘人。
她一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撩動著剛剛吹乾的頭髮,溫軟地笑道:「沒有啊,他能怎麼刁難我?」
江臨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只要她不躲著他、同意見他,其他任何事情他都無限度地順從她的心意。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來,近得仿佛貼著她的耳膜,又好像一個字一個字嵌進了她心裡,「會心軟?」
段子矜怔了下,從容地微笑反問,「心軟?」
「他對你好,你就半點感覺都沒有?」
她不假思索道:「有啊,當然有。」
說著,她倒在床上,側頭躺著,色澤光鮮的長髮微微擋住了臉,在床頭昏暗溫暖的燈光下顯得模糊而朦朧,「大概這是自然界裡生存的動物們的天性吧。被優秀的異性表白,虛榮和自豪肯定會有的。我只是個女人,又不是什麼摒除七情六慾的出家之人,還不許我享受一下了?」
那邊嗤之以鼻,「瞧你那點出息,只怕享受著享受著又上了他的圈套。」
段子矜用手捂著眼睛,擋住了床頭燈的光線,淡淡道:「我身邊處處都是圈套。」
段子佩聞言,愣了兩秒,忽然笑出聲來。
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在美國復健那一年,她雖然很少出家門,但是偶爾在花園裡曬曬太陽、或者是去醫院做一次全身檢查都會遇到許多搭訕的男人。
更不用說回到郁城來,為了找孟清平而參加的各種酒會、宴會,幾圈下來跑到段子佩那裡打聽她的男人不計其數。若不是他全都擋回去了,她非得收花收到手軟不可。
話雖如此,不過從她本人嘴裡說出來,還是讓段子佩覺得好笑,「他們追你,你也高興?」
「高興啊。」女人輕輕地笑道,「英俊帥氣的公子哥,有顏有錢有氣質……這可不是哪個女人都能享受的待遇。」
「江臨和他們沒區別?」
這次,女人停頓了須臾,嗓音還是含笑,「有。」
段子佩心裡無端一緊,追問:「有什麼區別?」
「比他們帥,比他們有錢,比他們有氣質。」女人不以為意地掰著手指數完,又道,「還比他們捨得掏心掏肺。」
段子佩越聽臉色越沉鬱,語氣都不自覺緊繃了些許,「嗯,聽上去都是優點。」
「哦,缺點也有。」段子矜懶洋洋地說道,「他比那些人全都加一起還要難纏,很煩人。」
段子佩聽著她的話,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今悠悠對那個男人的評價已經膚淺到只論容貌、財富了,她甚至肯拿他和別人比較。
就好像……江臨和那些人,在她心裡被劃歸成一類,都只是她的追求者,不過他恰好比別人優秀些罷了。
而她這閒散又隨意的口吻——仿佛是在大街上碰到一個陌生人,便隨口跟他討論兩句那人長相如何品味如何,然後轉頭就忘了一樣。
大概是因為她心裡對那個男人再也沒有深沉而刻骨的情緒,所以能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客觀中肯地評價他。
不吝惜讚美,亦有批評。
卻,再無感情。
得到他放心的回答,段子佩卻沒覺得有多開心。
十年了,悠悠栽進這個坑裡有十年了,現在終於爬出來了,他心裡反而更加沉重了,「見了那麼多優秀的男人,也有條件能入眼的,你自己呢?有看好的嗎?」
段子矜嘴角微微一彎,語調還是嬌柔和輕懶,「這麼盼著我嫁出去,我是多給你添麻煩?」
意思就是沒有了。
段子佩沒理會她的調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