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荒原被火光環繞,黑的煙紅的光混在一起,壯麗而詭異。
王繼勛和惠廣並肩而立,看著這似曾相識的景象,思緒又一次被拉到了九年前的那個夜晚:韓府的人大多數是在睡夢中被扎死的,葉刀穿胸而入,在肉中轉幾個圈,就能將最粗的那幾根血管挑斷,血流如注,他們甚至來不及睜開眼睛,就已經命赴黃泉。
韓知元是個例外,他是被王繼勛喚醒的,幾個人押住他,他看著康芸被蹂躪,被毀掉,睚眥欲裂,幾近崩潰,卻毫無辦法。
王繼勛將葉刀一點點的捅進他的肚子,帶著臭味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韓知元,你事事都要超過我,宅院比我大,女人比我美,你若聰明點,就應該知道自己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現在也就不用如此訝異了,」他扭頭看著康芸,「還有這個女人,爺幾次三番的勸她,讓她跟了我,可是竟如此不知好歹,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兩個死在一處的,我會把她帶回王府,好好品嘗。」他哈哈大笑,從韓知元體內拔出葉刀,刀片帶出來的血濺了一臉,他卻沒有半分猶豫,一次又一次的將刀插進去,翻進翻出,直到韓知元的肚腹變成一灘軟泥。
屍體最後全部被拖進花園裡面,人數太多,琉璃亭都被塞滿了。
王繼勛站在屍體中間狂妄的笑,「紙馬殺人了,殺人了。」
帶來的金箔紙被拋向半空,隨著風徐徐落下,在這個清明的夜晚,掩蓋掉了一切罪惡和黑暗。
「會是誰?敢在清明燒紙馬?」惠廣望著遠處的黑煙,俊臉覆上了一層不安。
王繼勛沒說話,回答他的是肚子裡長長的一聲腸鳴,「興許是因為韓家的屍體找到了,他的那些遠親在祭奠他吧。」他拍了拍惠廣的肩膀,自顧自的朝寺里走,「回去吧,我都快餓死了,」見他不動,又折回來,「怎麼了,難道你也怕紙馬會從陰間帶來什麼嗎?賢弟,你不會忘了吧,這是你給我出的計策,謠言也是你讓人散布出去的,怎麼到了現在,反倒自己嚇起自己來了。」
惠廣還是盯著荒原,一動也不動,火光已經熄了,黑煙還在升騰,將天地交際的地方染成模模糊糊的一團。他心裡某個地方動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衝進腦際,怎麼回事?為何心裡會這麼不安?當年殺人棄屍,兩百多號人,他也只是隱隱的感到興奮,從未像今天這般,心臟撲騰個不停,似乎永遠靜不下來。
等等,荒原正中好像站著個人,白色的衣裙,裊裊娜娜,那人,似乎正朝天弘寺望過來。
會是誰?
紙馬,是她燒掉的嗎?
正在沉思,耳畔卻傳來小沙彌的叫聲,「方丈,人不見了」
惠廣心中一驚,轉身回到寺里,幾個小沙彌正在後院慌亂的轉來轉去,見他進來,忙走上前,「方丈,那女人不見了,方才她分明在灶房,我們剛將她洗淨,一轉身的功夫,就不見她的人了。」
聽到這話,王繼勛也走過來,「人沒了?怎麼可能?老子剛才還看到她的,她又沒有翅膀,還會憑空飛了不成?」
惠廣眼睛轉了轉,一把扯住王繼勛的袖子,「大人,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邪門,我怕,這裡面有蹊蹺。」
王繼勛被他說得先是一愣,旋即扭頭就走,剛來到門邊,大門卻先他一步被打開了,「王大人,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或許,新安府能幫得上忙。」
程牧游從門外走進來,他身後跟著蔣惜惜和一眾衙役。
王繼勛慌了神,但轉念一想,那女人不是不見了嗎?他來了又能如何,遂從嘴角扯出一個笑,「程大人,人家燒香拜佛都是趕早,你卻晚上來,心不誠,小心不能心愿得償。」
惠廣也趕緊從裡面走出來,衝程牧遊行了一禮,「程大人,不知來小寺有何貴幹?」
程牧游認出惠廣的模樣:是了,這案件中最重要的一節終於被找到了,這和尚當初就欲將韓家兩百多口人的死引到燒紙馬上面,原來,他才是王繼勛的幫凶。幸虧今天他們一直守在王府外面,見王繼勛出來便跟住他,否則,還不能將這一窩的蛇鼠全部揪出來。
程牧游沒理他們兩個,身子一閃進了內院,眼睛盯住裡面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細細打量。
「剛才我在門外,聽到你們在找人,方丈,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