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鼎

    看到那人走進來,李仁貴的腦子完全清醒了,他想起了自己遇襲的經過,那人一直跟在後面,趁著暗夜寂靜,冷不丁的用一柄斧子砍穿了他的右臉,然後,他將自己裝在一隻麻袋中,扛到了這裡。

    看著人影一點點的走近,他強忍著疼痛,起身要跑,腿還沒站直,身子就重重朝前翻去,連人帶椅子撞到地上,堅硬的地板碰到了傷口,他發出無聲的呻吟,全身的肌肉都痛的哆嗦起來。

    原來,他的手腳早已被麻繩束縛住了,根本無法動彈,他大幅的抖動著,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走到自己面前。

    心裡最後一絲希望被抽走了,他放聲大哭起來,等待死亡的陰影覆蓋上來。

    可是,那人站了一會兒,突然揪住他的頭髮朝門外走去,就像拖著一袋大米。經過屋門時,李仁貴的腦袋撞到門檻上,他聽到「咯嘣」一聲,知道自己的頭骨斷掉了,那人停下腳步朝他看了一眼,嘴裡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旋即扯了他一把,將他拉進院中。

    他就這麼拖著李仁貴走到院子中央,把他抱到一張石桌上面,衝著那張鮮血淋漓的臉盯了一會兒之後,自顧自的走向另外一間房子。

    今晚星光很亮,照在李仁貴殘破的臉孔上,幻化成一片奇異的色彩。現在的他,已經連呻吟都發不出來,耳邊嗡嗡作響,他只能聽到自己時斷時續的呼吸聲,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星光突然黯淡下來,李仁貴發現,自己被一個陰影籠罩住了,他的眼球轉到一邊,原來,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了幾人,他們手裡抬著個半人多高的青銅鼎,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在石桌前面。

    鼎裡面是什麼,李仁貴不知道,但是,他能聽到裡面的呼吸聲。

    「呼哧呼哧」

    沉重、緩慢

    那東西似乎貼在鼎壁上,沒錯,就是朝向自己著一邊的鼎壁,它在做什麼?是在嗅他身上的味道嗎?


    就在李仁貴快要崩潰的時候,他看到那幾個抱著青銅鼎的人在鼎前站成一排,齊齊的跪了下來,嘴裡說著一串他聽不懂的話。聲音越來越大,語速越來越快,他們像在唱誦,又像在悲鳴,中間還夾雜著幾聲哭音,似是悲痛到了極點。就在他聽得整顆心都揪起來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像被黑夜吸進去一般。

    「呼哧呼哧」

    鼎里的呼吸聲卻越來越大,鼎蓋被震得「咔咔」作響,裡面的東西似乎按奈不住,掙扎著想要出來。

    李仁貴猛地打了個哆嗦,他發現,那個拖著自己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石桌旁邊,他盯著自己,慢慢的舉高了手裡那柄閃著寒光的利斧。

    「我果然沒看錯,霍府事發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敢於掙脫桎梏,從一段不美滿的婚姻中走出來,現在看來,她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也是老天對她的回報了。」晏娘一邊刺繡一邊和蔣惜惜閒聊。

    「才不是呢,那個沈青可是個怪人,也不知道他和喬小姐合不合得來。」蔣惜惜揪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把玩。

    「以喬小姐的性子,若是自個不願意,就算有十個爹逼她,我看她也不會嫁的,你就別替她操心了。不過你說沈青奇怪,到底怪在哪裡?」

    「聽喬小姐說,這個人不在仕途上努力,對偏門左道倒是很感興趣,天文地理魚蟲鳥獸無所不知。據說,他在河北當兵的時候,每天也不習練兵法,而是四處遊逛,遊手好閒,最後竟被上司給趕回家了。對了,我到沈家看過,他自己做了一個什麼渾儀,明明就是幾支竹篾圈成的圈兒,他卻說那破玩意兒能觀天象,你說好不好笑。」

    晏娘放下手裡的針,一雙鳳眼瞅著蔣惜惜,「你說的可是渾儀?」

    「沒錯,就是這個東西,晏姑娘,你也知道它啊,原來它不是那沈青瞎編亂造出來的啊。」

    「古人認為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蛋丸,地如雞中黃,所以造出渾天儀來觀察星象、預測凶吉,不過渾儀到現在已經失傳,沈青用竹篾做模型,是想試著將它重新製造出來,我看那他倒是有幾分本事,怪不得喬小姐能看得上他。」

    「這樣啊,看來他是個怪才,不是廢物咯,倒是我小看他了。」

    晏娘又一次拿起針,「那件案子可有頭緒了?」

    「姑娘是說袁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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