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亭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身子一抖,手裡的包袱也掉落在地上。筆神閣 bishenge.com他回頭,驚恐地望向王時雲,不出聲地張了幾下嘴巴,又指了指門口。
王時雲面色陰沉地凝視著門板,稍頃,沖兒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清了幾下嗓子,沖外面問道,「程老弟,是你嗎?」
程德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王大人,正是在下,聖上念你這幾日操勞,特讓我配了幾副補藥,給你送過來。」
這句話說的不緊不慢,但卻一點回絕的機會都沒給門內的兩人留下,王衛亭聽到後嚇得魂不守舍,拾起包袱躡手躡腳地朝屋裡走,想偷偷潛回自己的藏身處——下人們住的偏房,這半個月來,他一直住在那裡面,晝伏夜出,不敢被他人看見。
可是在經過父親身邊時,他的手卻被拽住了,王時雲抬眼看他,「別躲了,已經躲了這麼多天,什麼時候是個頭?你不煩我都煩了。」
王衛亭壓低聲音,「父親,您說什麼呢,要是被人發現我活過來了,官府的人定然會查到家裡,到時候......到時候我......我吃人的事就瞞不住了。」
王時雲翻起眼睛,惡狠狠地盯住兒子,「你以為程德軒為何會深更半夜的到咱們這兒來?他一定是聽到了風聲,所以前來試探,只是我現在不知他是敵是友,許是他想賣個人情給我,讓我以後在朝中多幫襯著他程家一些也未可知......」
話到此處,耳邊又傳來拍門聲,「王大人,您怎麼不開門呢?天寒地凍的,老夫腳都麻了。」
聞言,王時雲沖王衛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開門。王衛亭猶豫半晌,終於一咬牙,把手裡的包袱扔到柴火堆里,走到門邊一把拽開了院門。
程德軒披著一張暗灰色的大氅,雙手插袖抱於胸前,從陰暗中露出一張看不出喜怒的皺臉。他的頭頂蓋著一層絨絨的雪花,眉毛鬍鬚也被飛雪染白了,看起來竟比以往老了十歲。
見到王衛亭,他並無露出任何驚詫,而是沖他淡淡一笑,抬步踏入門檻。王衛亭朝外面看了看,發現並無人隨行,便重新把門闔上,緊跟著程德軒走了進去。
「程老弟,外面冷,快來屋裡喝杯熱茶,暖和暖和身子。」王時雲不露聲色地招呼程德軒,與他一同走進屋內,並坐在桌子兩側,他一邊茗茶,一邊招呼王衛亭進來,「衛亭,快來見見程大人,他家的二公子為了你的案子可是殫精竭慮,費盡心思,你可一定要好好謝謝程大人。」
程德軒還是沒有說話,只笑著接過王衛亭手裡的茶盞,仰頭喝下,這才沖王時雲輕聲道,「仁兄啊,這麼些年你雖然在朝廷得勢,可是我卻沒見你發自內心地笑過,現在衛亭死而復生,你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實在是可喜可賀。」
王時雲喟嘆一聲,望向屋外紛飛而至的雪花,此刻,它們正爭先恐後地撲向未搭帘子的屋門,把門檻周圍塗染成一片斑白。
他輕啜一口茶,轉頭看著程德軒,苦笑了一聲,「人是回來了,可是每日只能藏在屋裡,像耗子一般見不得天日,這樣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分別?」
程德軒朝前湊上一點,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他把手裡的杯子放下,輕聲道,「仁兄,其實我今天來正是為了賢侄的事,我知道一旦衛亭死而復生的消息被透露出去,定會惹來不少事端,所以這幾日我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或可以解此困境。」
王時雲「哦」了一聲,眼中瞬間注滿了熱情,「程老弟,不瞞你說,我這半個月來為了兒子的事徹夜難眠,若賢弟有好的法子,還請不吝賜教。」
程德軒壓低聲音,「我在鄉下有個遠房親戚,他兒子二十幾年前跟著商船出海,一直沒有回來。我已經與他商量過了,可以讓衛亭暫且住在他家,對外就說是他的兒子回來了,他兒子已經走了二十幾年,連我都記不清他的樣貌,更別說外人了,所以衛亭過去,絕不會引起鄰人猜忌。那地方山高水遠,僻靜得很,衛亭完全可以用全新的身份在那裡生活,大人您也可以時不時過去看他,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方一說完,王衛亭就「騰」地站了起來,臉上又驚又喜,連連道,「好,好,父親,程大人這主意不錯,我到了那裡,便不用東躲西藏了,您不知道,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