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對大姐是不是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畢竟,你們只相處過短短几天。一筆閣 www.yibige.com你不用否認,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大姐自己講的,那時我還小,雖然對男女之情完全不懂,卻也能從她和二姐的談話中聽出她對你的真心。她說你們成婚那天,她百無聊賴地坐在房中等你,一直等到半夜,終於看見你提著一盞燈籠從門外進來。她唬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去拿蓋頭,你卻沖她淺淺一笑,一臉歉意地說了幾個字:對不起,他們鬧得太久,等累了吧。」
「大姐說她當時愣住了,因為你的笑容像雪山上的第一縷陽光,把她的心完全融化掉了。她還說自己實在是這世間最幸運的女子,竟然在大婚當日愛上了要攜手一生的夫君。」
「對了姐夫,你一定聽說過一些閒言碎語,比如何胥。他確實比你早一步認識大姐,可是大姐對他只是同情,絕無私情。不過何胥這個人執拗,你參軍後,他還是放不下大姐,甚至還偷偷跟蹤過大姐,和她見過幾次面。大姐死後,我們都以為她是因為二姐的事情鬱鬱寡歡,才煙消玉隕。可何胥卻不信,他說,他和大姐最後一次見面時,大姐告訴他,自己已經想開了,要好好的活著,要照顧迅兒,等姐夫你回來,做一生一世的夫妻,所以他覺得程家的人隱瞞了大姐真正的死因。」
「我們全家當時正沉浸在悲痛中,沒把何胥的話放在心上,後來聽說,他還到程府鬧了好幾次,要查明大姐死亡的真相。」
「我一直覺得何胥太過固執,連父親也這麼認為,他老人家還說本來無事,被他這麼一鬧,搞得好像兩人之間真有什麼事似的。可是,直到我看到這盞燈籠,我才知道,原來何胥的直覺沒錯,大姐她確實死得太冤了,她真的是被程老爺殺害的。」
「程老爺發現大姐偷聽到自己的秘密後,第二天就動手了,不過大姐已經預料到他要對自己下手,所以把原委刻在這隻燈籠裡面。一開始我想不明白她為何要刻在這樣一個隱蔽的地方,方才在酒樓等你的時候,卻想通了。大姐她心裡應該是矛盾的,如果這件事大白於天下,必定會牽連到姐夫你,可是若這樣隱瞞下去,她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她想讓老天來選,若有一天燈籠的秘密被人發現,那就是天意,她也不用自責了。」
「至於何胥,現在想起來,他死得實在太過蹊蹺,姐夫,你覺不覺得他的死或許也與程老爺有關?」
「何胥的死是程德軒所為,我家姑娘當日已經發現他死因可疑,所以急著趕到開封府,想找到他的屍體查探個明白,可是屍體已經不見了。」右耳忿忿道。
程牧游闔上眼睛,又緩緩睜開,裡面是深深的落寞和無力,「是他做的,一定是他,他知道何胥見過我,所以怕何胥來找我,怕何胥對我說出淑媛死因有疑,更怕我順藤摸瓜,找出淑媛的死因。所以他才不惜下了毒手,還轉移了兩人的屍首。」
「可何胥是朝廷大將,屍首又放在開封府,那老兒縱使勢力再大,也不能輕易從開封府把屍體弄走吧?」
程牧游輕輕眯起眼睛,「他是怕下毒的事情被人發現,可是有一個人卻比他更心虛,那個人一直躲在他身後,而他,不過是一隻牽線木偶罷了。」
右耳微微一愣,旋即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當然是那個人做的,普天之下,再沒有比他更位尊勢重的人了,可是,他卻每天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弒兄的罪行被世人發覺。」說到這裡,他「嘖」了一聲,「不對呀,那段臻兒為何要把燈籠拿給大人您?您是兇手的兒子,她就不怕自投羅網?」
程牧游看著門縫裡漏進來的那一點飄忽的夜色,嘴角溢出一個淒涼的笑,「她不信我,卻不會不信她姐姐,她說,她曾見過淑媛的靈魂,淑媛說,讓她無論如何把這隻燈籠交給我,她還說,我看到了這隻燈籠,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聽他語氣淒滄,右耳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沒忍住,試探著問道,「大人真的像臻兒小姐說的那樣,連先夫人的樣貌都記不得了?」
過了許久,程牧游的聲音才從屋內傳出,「右耳,你不明白,人,是這世間最複雜的生靈,可有時候,卻也單純執拗得可怕。」
「這話我聽不懂。」右耳如實答道。
程牧游苦笑一聲,「何止你,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