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額頭上的黑蛇是這個意思……」晏娘咬著嘴唇,眼底儘是憐憫。
水裡的畫面還未消失,燭火動了幾下,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房間裡,他站在屋子的一角,被黑暗遮蔽住了面孔,只能依稀辨認出是個身材挺拔的男人。晏娘俯下身,想將那人的樣子看仔細,但屋裡本就昏暗,再加上湖面突然開始抖動起來,所以愈發難以辨別那個男人的樣貌。晏娘看到他將一隻手臂伸到架子上方,如撫琴一般的在那排針上來回的撫摩了幾圈,終於挑中了一根又粗又長的骨針,將它捻起來捏在兩指間。他修長的手指從針尾朝針尖擼過去,擦掉了上面暗紅色的血污,滿意的喟嘆道:「今天就你了吧。」
燭火發瘋似的跳動著,男人從從肚子裡發出了幾聲顫抖的笑,然後拿起針起在燭火上烤了烤,直到針尖熱得冒起了煙兒,他才滿意的站起身,朝著屋子中間的幾團黑影走去。
湖水又一次瘋狂的晃動起來,晏娘聽到一聲不大但卻悽厲的叫聲,隨即,湖中的畫面碎裂開來,重新化為一了一塊碧波微搖的湖面。
晏娘站直了身子,面色冷得嚇人,口中卻嗤嗤笑出了聲,「怪不得你們一個個的都陰魂不散,原來生前竟被人如此凌虐,」她深深的向湖心望了一眼,然後嘆了口氣,手朝水裡一揮,「回來吧,也該回來了。」
月亮從烏雲中露出了半張臉,靜靜地注視著下面漆黑一片的宅院。荊小姐正沿著牆邊急匆匆的走著,每走出兩步,便回頭張望一下,仿佛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似的。經過佛塔時,她立住不動了,放下身上背的包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它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最後一下時,她將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然後就這麼跪著不動,任憑淚水滴落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將包袱重新拾起,繼續朝前走去。
眼看就要走到門口了,荊小姐放慢了腳步,她仔細聆聽著門外的動靜,在確認守門的都已經睡著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拉住門環,輕輕的將大門打開。剛準備抬腳,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人影,幾乎要撞到她的身上。荊小姐本就緊張,被這麼一嚇更是差點叫出聲來,她捂著心口,腳一軟癱在地上。
「小姐見諒,是程某莽撞了。」那人竟是程牧游,他走到荊小姐面前,伸手扶將她扶起來,輕聲詢問道,「沒傷到你吧?」
「大人嚴重了,」荊小姐站起來,身體慢慢的側向另一邊,小聲說道,「大人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程牧游剛想開口,卻又停下了,「有些事情說出來怕嚇著小姐,還是不說得好,」他撿起地上的包袱,挑眉問道,「深更半夜的,小姐這是要去哪裡?」
荊小姐楞了一下,勉強笑了笑,「大人誤會了,這包袱里裝的是一些衣服和碎銀,我本想將它們交給看門的胡叔的,他們家最近出了些事情,所以……」她一邊說一邊看了蜷縮在門邊打盹的胡老漢一眼。
「他們家出什麼事了?」程牧游假裝不知道荊小姐所說何事,進一步試探她的反應。
「他的獨女已冬香幾日前不見了,對了,那天大人在飯局上問起過鎮上以前那幾起案子,當時我還沒把冬香的事情和它們聯繫起來,畢竟她走失時已經神志不清,我們都以為是下人沒看管好,所以被她自個跑丟了,現在想起來,或許冬香的事情也和大人關注的那幾起案子有關聯。」
她將一段故事說的合情合理,泰然自若,程牧游從她的話里聽不出半點破綻,幾乎要信了面前這個聰敏的女子了。他看著荊小姐的眼睛,「也許吧,不過這些案子都是陳年舊事了,到現在也沒有半點頭緒,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結果來,時候也不早了,小姐不如也早些回房歇著吧。」話畢,他兩手抱拳略一頷首,便朝著內院走去。
「程大人請留步。」荊小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將包袱放在門邊,快走幾步追上了程牧游,「大人,我沒帶丫鬟出來,一個人走夜路著實有些害怕,能否請大人陪民女走上一程。」說完,她便認真的望著他,眼睛裡沒有半分畏懼和羞怯。
「也好,」對於她唐突的請求程牧游雖感訝異,卻也不好拒絕,他微微一笑,「玉泉鎮近來總有禍事,確實應該多留幾個小心……」
「大人,」荊小姐打斷了他的話,她和程牧游並排朝前走著,臉孔上露出一絲少見的愉悅,
第二十一章 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