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如此說,閆可望揉了揉眼睛,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門前的兩人來,那少年雖然嬉皮笑臉的,但是看起來倒沒什麼異常,倒是坐在毛驢上那位,在五月暖陽中,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分不出男女。
閆可望嘴角微微抽動,「賣我東西?你們可打聽明白了,我閆可望是缺衣少食的人嗎?」
少年又是一笑,「閆先生過謙了,西晉石崇富可敵國,想必先生也不比他差到哪裡。」
閆可望的眸子閃著冷光,「既然知我根底,為何還覺得這世上會有我買不到的東西。」
「因為這件事情世上僅我一人能做。」那白衣人第一次說話了,聲音像包著一層膜,悶悶的,必須仔細聽才能聽得清楚。
閆可望哈哈大笑了兩聲,「獨一門的手藝當然能生財,就像我這般,只是,」他豎起一根指頭沖那白衣人搖了搖,「我不信你有那個本事,若想騙財,你們是找錯人了。」話畢,他便轉身關門。
「沒有魂魄,單單一具皮囊,和一隻人偶有什麼區別。」
淡淡的一句話,卻戳到了閆可望的心裡,他放在門栓上的手不動了,眼神也一點點的黯淡下來。
「你每日陪她聊天,給她做飯,買來天下最貴的珠寶首飾幫她裝扮,可是,她卻半句話也不能回應你,這樣自欺欺人的日子,你要過多久呢。」白衣人緩緩說著,「難道你從未想過,有一天她魂歸來兮,和你再續一世父女情緣嗎?」
「魂歸來兮?」閆可望慢慢回過頭,眼裡的憤怒取代了感傷,「就算歸來了又能去哪裡?肉身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張人皮,它已經沒有歸處了。」
白衣人輕笑了一聲,「所以我才來找你,閆可望,現在我們可以到屋裡談談價錢了嗎?」
屋內和屋外完全是兩幅光景,整個房間陳設得異常華麗,牆壁上,地板上,都鋪釘著富麗堂皇的獸皮。屋內擺滿了從各地搜羅來的新奇玩意兒,有顧愷之的書畫、花梨木雕刻的掛屏,極盡珍奇,長桌上面,擺放著文玩、器皿、盆景、陶瓷、燈燭等等,精巧絕倫,竟全不像是閆可望這樣的粗人喜歡的東西。
閆可望淡淡的朝一張長椅上一指,示意兩人坐下,「方才你說自己能繡魂,此話當真?」
「不信我?」
「你要我萬兩黃金,就這麼紅口白牙的一說,叫我怎麼信你。」
白衣人站起身,在屋裡緩緩走了一圈,突然嘿嘿笑了兩聲,「我現在就能證明給你看。」說完,他走到桌子後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門旁,手輕輕一用力,將門推開。
「你幹什麼?」閆可望從椅子上站起來,急急的朝他走過去,還未來到門邊,白衣人已經從裡面提溜了樣東西出來,「啪」的扔在地上。
「這是......人皮?」那少年蹲在一旁,將那張像一件舊衣服似的東西掂起來,上下仔細的打量,鼻尖在上面嗅了幾下,「血腥味兒還沒散盡,你昨晚剛剝的皮?看樣子,應該就是他的皮吧。」他瘦骨嶙峋的手指向閆可望身後,「這男人魂兒還沒散呢,兩眼紅得像燈籠,想是恨透你了。」
閆可望被他說得猛地回過身,卻發現身後什麼都沒有,他從麵皮上扯出一個獰笑,「唬我?」
白衣人也盯著他身後,「他說他叫瞿重,你把他的堂弟剝了皮,還騙了他叔父所有家當,不僅如此,他叔父由於受不了如此變故,在幾月前跳河死了,所以他和你之間有血海深仇。可他費勁千辛萬苦找得到你,卻在昨晚被你殺害,你由他的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的皮分成兩半,然後慢慢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將兩者撕開,將他也做成了一張人皮。」
閆可望的臉色由白轉青:「你們真的看得到他?」
白衣人從斗笠下面望他,「何止是他,青哥的魂也在這屋子裡,從未離開過。」
閆可望腿一軟,朝後退了兩步,手扶住桌子,才勉強站直,「你說......我女兒的魂魄還沒散?還在這裡?」
「她喝下了父親親手準備的毒酒,當然怨氣難散,怎會心甘情願步入輪迴。」白衣人冷笑了一聲,他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起來多了幾分嘲笑的味道。
閆可望這下徹底信服了,若說昨晚的事情他們有可能偷看到,但是這幾十年前的事情他們又怎麼可能會
第四章 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