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悠揚的哼唱聲又一次飄進劉敘樘的耳廓,他的腦袋裡閃過一道白光,突然反應過來這歌聲為何會如此熟悉了,它可不就是昨天翻船落水時,自己聽到的那首低沉的吟唱嗎?
歌聲越來越近,冷不丁的,一陣冰冷的氣息噴在他的脖頸,將後面的幾根亂發都吹了起來,劉敘樘這次人未轉身,長劍已貼著側腰刺向身後,他感覺青蚨劍碰到了某樣極硬的東西,又猛的一下子彈了回來,將他連人帶劍向前推離了幾尺,若不是他體態輕盈,急忙用劍撐住地面,身體早就重重的砸在橋面上了。
「冷小姐,你雖死的慘,但也不應該將自己的死全算到這些村民的頭上,更何況你已經拿走了四條人命,也該停手了,早歸極樂,便能早一日重生,何苦做一隻孤魂野鬼,在人世間孤獨遊蕩。」劉敘樘高聲說道,他不指望自己這番話能化解冷鈺的怨氣,但是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他已經知道自己遠不是她的對手,現在只想用這話拖住她,爭取一些逃離的時間。
沒想到此話一出,身後卻突然響起了浪花拍動河面的聲音,隨後,一陣夾雜著腥味兒的水氣飄進鼻間。
劉敘樘覺得胸膛一緊,全身的經脈竟像是被封住了,一口氣也喘不出來,他想叫,卻只能發出「唔唔」的呻吟,想走,腿卻像被凍住了似的,一步也邁不出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節一節的變冷,發脹,甚至能看到裸露在外面的雙手上已經爬滿了紫紅色的血點子。
「咣當」一聲,青蚨劍從他腫脹的手指里脫落了,掉在地上搖了兩下不動了,只有劍柄的玉石發出星點微光。
劉敘樘覺得自己的胸口快被撐破了,就和昨天落進水中無法呼氣的感覺一模一樣,他的腦袋也似乎被脹大了幾倍,裡面渾渾噩噩,沒有任何想法,也沒有一點求生的欲望。
恍惚中,他看見地上的劍穗子似乎跳動了兩下,金黃色的龍紋在一圈圈的擴大,這金燦燦的顏色溫暖了他的五臟六腑,將扼住他經脈的那股涼氣全部驅散了。
手腳剛一能動,他便撿起地上的青蚨劍摸索著朝外走,可四周全是濃的像牛奶似的白霧,根本無法辨別方向,就在這時,他的手突然被一隻熱乎乎的小手拽住了,劉敘樘沒有反抗,本能告訴他這個人是來搭救自己的,他跟著他一直朝前走,一直朝前走,背後的霧氣越來越稀薄時,他終於看到了前面的人群,於是和這隻手的主人一起加快腳步衝出了濃霧。
「小城,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自己走進去了。」奚城的手終於脫離了劉敘樘的手指,他被奚伯抱在懷裡,仔細檢查著是否受了傷。
「總不能看著大哥困在裡面出不來吧,」奚城的眼睛純淨的像杯白水,他扭頭望向劉敘樘,「你怎麼這麼笨,就呆站在裡面,不知道跑啊。」
劉敘樘心裡一熱,他覺得自己方才對冷小姐說的那番義正言辭的話,在這個童真的孩子面前,突然顯得如此猙獰且惡意十足。
「小子,你的眼神很不錯嘛,在裡面還看得清楚,我可是真的迷了方向了。」他將感動化為一句調侃。
「裡面不暗啊,你怎麼會看不清楚呢?」奚城疑道。
「小孩子眼睛乾淨,哪是我們這些成人能比的。」奚伯眼望前方,看著迷霧一點點的退去,橋面上的腳印也隨之化成了一條細細的水流,一會兒就被晨光曬乾了,他這才轉向劉敘樘,「劉公子,方才在那團霧中,你可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是卻聽到了一陣歌聲,那聲音低沉哀傷,就和翻船時我聽到的歌聲一樣。」他頓了頓,望向奚伯,「難道那位冷姑娘生前極通樂理?可是那歌聲雖美,我卻聽不懂它在講述什麼,好像……好像用的是另外一種陌生的語言。」
「我也說過,她生性高傲,從不和村民往來,所以對於她的愛好,我們自是一無所知的,也許真像公子所說,她極通樂理,所以你方才聽到的就是她的歌聲,但無論那聲音多美妙,在我們看來,都像是敲響的喪鐘罷了。」奚伯嘆了口氣,將奚城拉到劉敘樘身邊,「勞煩公子將這孩子帶回家去吧,嚴老頭兒明天下葬,現在時候不早了,我和田兒也得到鎮上給他父親置辦棺木了。」
劉敘樘道了聲是,拉起奚城的手和村民們一起朝村裡面走去。見四周沒人了,他才拍了拍他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