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持續月余的彭城爭奪戰,終於以來歙之死宣告結束,屍骸被埋在深至腳踝的深雪中,鮮血凝固成冰。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站在殘破的內城中,看著士卒收斂屍骸,親自陷城的征東將軍張宗,看著來歙那冰塑般的身軀,以及周邊一個個為了保護他、或護衛炎炎漢旗而戰死的漢兵,也頗有感慨。
「自陛下起兵以來,誅王莽、掃關中、斬劉縯、入河東、擊上黨、破河北、殺子輿、戰隴右、逐隗囂、平赤眉、吞青州……以上諸役,近不過旬月之役,遠不離二時之勞,幾無人是一合之敵,便若雲徹席捲,後無餘災。」
「唯獨劉秀不然,與魏軍戰於荊襄,爭雄淮北,方面之將不能輕下,竟需聖天子親征督戰方可撼動。而劉秀麾下諸將,馬武、劉植、來君叔等輩,皆能不惜性命,為其主殉身,足見劉秀頗得人心,而東南之人仍對復漢念念不忘。東吳真乃我朝堅敵,未易可輕也。」
對於張宗的這番感慨,左丞相耿純雖對來歙也心存敬佩,但卻搖頭道:「那又如何?縱是一戰不能破,二戰不能舉,三征亦可滅吳!張將軍發現了麼?」
耿純指著彭城外郭道:「通向正門那條大道上,有諸多本地名人石碑,但昔日曾在彭城定都之人,西楚霸王項籍之碑,卻絕然未見,難道他尚不如漢初三儒、不如龔勝之輩?不,只因為失敗之人,不配有名篆刻於金石之上。」
他是想說,就算劉秀及其麾下再英勇,他們也無法擋住來自北方的滾滾洪流,終究是落得項羽一樣的下場。
張宗頷首同意,卻又笑著反問:「左丞相,既然如此,那吾等又是如何知道項羽事跡?」
耿純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說得對。」
「不將項羽這最大的對手拔高,如何彰顯漢高事業乃是天授?靠魏豹、秦二世、趙高之流麼?」
耿純遂下達了一個命令。
「令人封來歙之屍,以將軍禮儀置於棺槨中妥善保管,等候陛下發落。」
……
「彭城大捷!內城已破,來君叔負隅頑抗,與其親衛兩千餘人,一同戰死雪中。」
短短兩日後,飛騎已將彭城捷報送到下邳白門樓,然而在魏國君臣歡喜之際,卻有一人心情複雜,正是車騎大將軍耿弇。
世人都說,他在進入淮北前從未有過敗績,這不準確,耿弇一直將多年前關中的一場小仗失利,歸咎於自己。
那時候劉伯升率綠林軍入關,第五倫退走渭北,在右扶風一線,將防務交給了耿弇,然而耿弇千防萬防,卻漏了一支綠林奇兵——來歙所帶的騎馬步兵,他們居然來了個大迂迴,直搗第五倫大後方!
耿弇最初並未在意,調了當時魏軍唯一的騎兵——越騎營去堵截,結果世人皆知。
擊滅劉伯升後,耿弇亡羊補牢,向第五倫請命去追還在渭北流竄的來歙,可這來君叔特別能跑,居然一口氣溜到了北地,遁入隴西,讓耿弇無功而返。
自那時起,不管功業多大、地位多高,耿弇始終記得來歙,記得他給自己帶來的恥辱,得知他升任「漢大司馬」時,耿弇還一度十分高興:「偽漢大司馬,這才配當魏車騎將軍之敵。」
去年席捲青州海岱,奉命南下徐淮時,耿弇聽說鎮守淮北的正是來歙,更加欣喜,覺得這是算舊賬的好機會,他甚至想像過自己與來歙在陣前置酒約戰的場景。
可惜事與願望,第五倫甚至都沒讓他靠近彭城,雖然不能打來歙,但直接擊滅來歙的主君也不錯。
豈料三軍銳氣已鈍,下邳便是他攻擊的極限了,前頭放跑了劉秀,後頭卻得知來歙已亡。
耿弇的感覺,就仿佛練就了一手好弓術的獵人,在趕到那隻啄瞎自己眼睛的大雁巢穴,想要待其展翅高飛時,一箭射落時,卻發現它已成了別人的獵物,無力地趴在雪地中死去多時,正被人拔毛割肉。而這場狩獵,自己一無所獲,心中只剩下悵然若失。
不知是不是這複雜的情緒作祟,上個月雖然舊傷復發卻還能堅持巡營、布置的耿弇,卻在得知來歙這天,病情急轉直下。
發熱、疲乏、頭痛、頭暈、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