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靜園出來才發現,不知何時天已經暗了下來,陰沉沉地仿佛將要有一場暴雨。鄭氏看了眼天色,道:「瞧著要下雨了,你快些回去吧,免得淋了雨。」
和園與澄園不在一個方向上,早上出門時還是晴天,陸涵之也沒帶雨具,聽鄭氏這麼說便點頭,道:「好!」
暴風雨來臨之前是格外的悶熱,擔心趕不及要淋雨,陸涵之索性抄近路往回趕。這段時間陸涵之早就熟悉了府上的格局,這條近路別的都好,就是從花園裡經過,路上鋪的都是鵝卵石,不大好走。
今日是秋蟬跟著陸涵之過來,瞧著這天色也急著趕路,又怕鵝卵石路不好走,一面走一面仔細看著路面,誰知一聲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驚呼,秋蟬腳下一滑,頓時崴了下去。
「小心些,有沒有受傷?」秋蟬摔了一跤,陸涵之趕忙拉她起來。本是她服侍主子的,倒叫主子來拉她,秋蟬臉微紅,搖頭道:「沒、沒事,沒傷著。」
陸涵之見她動了動腳踝,沒有受傷的模樣,才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這邊是花園,這個季節草木還蔥綠茂盛,那邊有一片月季,爬藤鋪成一片花牆,花葉掩映間,仿佛見到有人影晃動。聽著是女子的聲音,陸涵之只道有人遇著了事,便向秋蟬道:「咱們過去看看。」
這是在府里,也不是偏僻的地方,陸涵之又是世子夫人,既是府上的人自然不敢做什麼,但秋蟬依然有些不放心,走在陸涵之前面,道:「大奶奶,奴婢先去看看!」
陸涵之落後了幾步,才繞過花牆還沒看清人,便聽見秋蟬驚呼:「二公子!」
聽到秋蟬的話,陸涵之加快腳步往前走,還沒看清人,先聽到啪一聲脆響,抬眼看去,只見少女纖細地巴掌落在男子的臉頰上。
程君旭臉上的輕佻還沒有淡去,對面的葉蕊眼裡卻燃著一簇簇的怒火,似乎沒注意到陸涵之和秋蟬,口中怒道:「不知廉恥!」
眼前一個是小叔子,一個是在府上做客的表妹,陸涵之皺起眉頭,道:「這是怎麼回事?」
「表嫂!」葉蕊見到陸涵之,眼裡就滾下淚珠,「是二表哥說這邊有難得的秋菊,邀我來看,我、我沒做多想,誰知才過來,他就伸手要輕薄我」
聽葉蕊告狀,陸涵之皺起眉頭。雖然在一個府裡頭住著,但男女有別,陸涵之跟程君旭和程君毅接觸都不多,只聽旁人說起過兩人的情形。程君旭是二房元配所出,周氏死的早,雖然梁氏不待見程君旭,但程老夫人憐惜他,程二爺疼愛他,府里自然不敢怠慢了程君旭。陸涵之對程君旭的印象是,自小讀書風度翩翩地富家公子,倒沒聽說過欺男霸女的話。
葉蕊光顧著告狀,沒注意到程君旭眼中閃過一絲陰沉,只聽程君旭道:「大嫂可不能聽葉表妹一面之詞冤枉我,明明是葉表妹迷了路,求我替她帶路,我不過問候一回二姑母和姑父,也不知哪裡惹惱了葉表妹,好端端的竟賞了我一巴掌。」
葉蕊沒注意,陸涵之卻沒有錯過程君旭的目光,對事情的真相,心中也有了些想法。陸涵之跟葉蕊從前沒見過,但看程予惠的樣子,再看她的舉止,便也能看出葉蕊的品性。程君旭或許確實沒安什麼好心,故意將葉蕊哄到這裡來,但葉蕊也未必沒有想法。想到程君旭已經定下親事,而梁氏還恨不得那親事不成,陸涵之便有些看不明白程君旭的想法了。
「事實真相如何,二弟和葉表妹心裡都有數,畢竟都是親戚,二弟是男子又是兄長,向葉表妹道個歉,這事便算了。」陸涵之沒打算去追查事情真相,反正這兩人都不會說真話,難道還要她來斷案不成?眼看著天要下雨了,她可不想在這裡陪這兩位淋雨。
葉蕊低著頭垂淚,似乎沒想到陸涵之打算輕輕揭過這事,聞言便抬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道:「表嫂——我知道了,表嫂是二表哥的嫂子,自然是向著二表哥的,我到底是外人,寄人籬下本就該夾著尾巴做人」
程君旭本來都準備道歉了,他也就是閒著無聊,逗一逗二姑家的小表妹罷了,誰知他隨便撒點餌,葉蕊就湊上來,這就罷了,這小表妹還是個翻臉無情的,說動手就動手。被葉蕊打了,程君旭當然不高興,但他也知道繼母恨不得攪黃了他的親事,若是跟葉蕊扯上關係,只怕當場就要替他退婚另娶葉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