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層的代言人,他為了大順的布爾喬亞階層崛起,和地主士紳就是不共戴天的。
蘇南的工商業要發展,需要資本。資本全往土地和高利貸、典當行上跑,沒有資本發展個屁的工商業?
川南鹽井業可以大發展,因為那裡有著將近150%的收益率。可放眼整個天下,大順有幾個產業能達到這麼搞的收益率?他要是有本事搞出一堆36%以上收益率的工商業,也不用廢這勁兒了,問題不是沒本事搞鍊金術嘛。
只有用最暴力的手段,讓資本流入土地毫無收益,或者收益遠低於紡織業、冶鐵業、採礦業,工商業才能發展起來。
這是最基本的經濟學原理。
但是,這一套理論在大順是沒法用的。
所以,他只能選擇把這件事定性為道德問題。
因為,大順的統治階級,皇帝、官僚、士紳,並不是把工業化作為最高目標量來追求的。
也並沒有一個有著明確綱領、章程、目標的組織,來理性地實現這一切。
他在這個時代之中,只能選擇時代的同步,隱藏起他的目的和理由,把這件事定性為道德問題。
用此時的邏輯、此時的辦法、此時的政治正確,來偷偷去做那些此時絕對政治不正確的事。
往簡單了說,所謂三觀,就是「闖王」還是「闖賊」的問題。
往稍微複雜點來說,所謂三觀,就是如果地主都是好人,溫良恭儉、修橋補路,只是收個六七成的地租而已,那麼他們應該存在嗎?
當兵的要軍餉,地主要地租,這是生活,不含善惡,就像是不能要求士兵為朝廷為社稷就不要軍餉不吃飯去打仗一樣。
收地租某種程度上和拿軍餉、拿工資差不多。那麼,拿工資既然涉及道德,收地租也不涉及道德,在收地租之外做點好事,那就是道德高尚,而這樣的道德高尚的階層,就不消滅了嗎?
這在劉鈺看來,就根本算不上個問題。
自然是要消滅的。
要麼,不靠地租生活去辦廠去做工甚至去種地賣農作物。
要麼,死。
他眼裡不算問題的問題,在此時的大順,這就是個問題,而且是個天大問題。
包括非常激進的顏李學派,給出的空想到極點的最激進的均田方案中,他們也保留了濃重的階級性——要均田,但如果考上了科舉成了秀才之類,可以保留一定的土地收租供養,道德高尚的讀書人應該脫產、收租而不是勞動。
這是大順在批判宋明理學風潮之下,儒生提出的最最最最激進的土地理論。此時傳統下最激進的方案,也不認為地租有錯,只是認為地租影響了小農,卻根本沒意識到地租真正影響的是工商業。
所以從一開始,劉鈺其實壓根不需要阜寧縣令提醒,他就準備這麼做。
否則,他閒著沒事做,錢多的慌,在蘇北搞明顯是賠錢貨且一點都沒有改善民生的青苗貸?那些放青苗貸的,根本就是在搜集這些鄉紳的惡行——道德上的。
因為如果按照劉鈺的觀點,道德上的善惡有個卵用?他要摧毀的是大順地主階級的絕對地租,管你道德善惡?
既是派人去搜集,那自然只能是道德上的,否則這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之前康不怠說他壓根不是大順人的時候,他那時候還試圖用科技打敗魔法。
而現在,他學會了用魔法打敗魔法,並且終於練熟了。
今天這件事,他用的就是大順官場裡常用的手段。
他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並且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幹,且要達成什麼目的。
而包括黃淮都督等人在內,認為劉鈺要這麼幹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必然是有幕後主使。畢竟這案子實在太大了,要殺這麼多人,這可不是開國時候了,劉鈺除非是瘋了才不經請示直接這麼幹。
且事發突然,他們又絕不可能去問「幕後主使」,而且這事沒法問,嚴重影響幕後主使的仁德形象。
所以這件事在他們看來,就是皇帝的意思,劉鈺做手套干黑活。
劉鈺說想扣個大帽子叫這些人死,那麼在他們看來,
第七一四章 全都裝傻(中)